淺談西周組合玉佩及其特征

1991年，河南省三門峽市上村嶺虢國墓地中，國君虢季墓出土一件“七璜聯珠組玉佩”，虢季夫人梁姬墓出土一件“五璜聯珠組玉佩”，這兩件組臺玉佩保存完好，制作精良，堪稱組合玉佩中的精品。

七璜聯珠組玉佩，共374件，是掛于頸間而達于骨盆以下的大型組玉佩。現擇其中的主要佩飾介紹如下：

人龍合紋佩，長4.6厘米，寬3.7厘米，厚0.5厘米。青玉，全部受沁成灰白色。正面上鼓，背面略凹，中部有一圓形穿孔。正面飾連體雙龍首紋，龍首分剮朝向兩端，其中一端龍紋有彎曲桃形耳，橢圓形眼，長鼻高揚，獠牙末端飾一人首形，另一端的龍角上卷，橢圓形眼，長鼻。

七璜聯珠組玉佩中璜共有7件，均為青玉，大小依次遞減。紋樣有尖尾雙龍紋璜，纏尾雙龍紋璜和入面龍紋璜三種。

尖尾雙龍紋璜，有5件。長10.4厘米—14厘米，寬1.9—3.8厘米，厚0.3—0.5厘米。均為青玉，深冰青色或淺冰青色，器表受沁而呈灰白色或黃白色。二龍首分別朝向璜的兩端，斜尖形尾于璜的中部交錯相疊，龍身飾卷云紋。

人面雙龍紋璜，長11.7厘米，寬2.8厘米，厚0.5厘米。淺冰青色，器表受沁呈灰白色或黃白色。正背面皆飾兩組側視人面下接龍身的紋樣，雙人面分別朝向璜的兩端，龍身飾重環紋。

人龍臺紋璜，長11.6厘米，寬7.5厘米，厚0.3厘米。淺冰青色，器表受沁而呈灰白色或黃白色。正面飾尖尾雙龍紋，龍尾部相疊。

五璜聯珠組玉佩，由一件人龍合紋佩，五件形態各異的璜，368顆紅色或桔紅色瑪瑙珠，16顆菱形料珠相間串系而成。出土時組玉佩的上半部分由右至左置于墓主肩胛處，胸腹間五璜相聯下達于骨盆處。其中主要佩飾如下：

人龍合紋佩，長5.2厘米，寬3.7厘米，厚0.2—0.8厘米。青玉，局部有黃色沁斑，玉質細膩，溫潤微透。正面中部略鼓，背面光素無紋。器四周有凸起之齒，正面主體紋樣為人龍合紋。一側為簡化龍首，一側為側視龍首，首上有云形角，橢圓形目，翹鼻卷舌。舌尖位于器中與一側視人首相接，人首隆鼻，云形耳朵，無下顎，頭上有曲而上揚之發絲。眼部一側有一對圓形穿孔。此器布局之絕妙，線條之流暢，令人賞心悅目。

鳥紋璜，為組佩之第一璜。長9.9厘米，兩端寬2.1厘米，中部寬0.8厘米，厚0.5厘米。青玉，冰青色，局部有棕黃色沁斑，半透明。雙面雕，兩端扁平，分別飾以鉤喙圓眼、挺胸單爪之鳳鳥紋。中部較窄，作扁圓繩索狀。兩端內側各有一穿。此璜造型獨特，較為少見。

素面璜，為組佩之第二璜。長10.5厘米，寬2.7厘米，厚0.5厘米。青玉，冰青色，有黃白色沁斑，半透明。兩端平齊有穿孔，一面有切割痕跡。

尖尾雙龍紋璜，為組佩之第三璜。長10.8厘米，寬2.3厘米，厚0.45厘米。青玉，淺冰青色，大部受沁成棕黃色，微透明。單面飾尖尾雙龍紋，龍紋尾部相疊，龍身飾云紋。兩端龍首之眼睛部位各為一圓穿。兩端各有一齒牙狀凸棱。

人面雙龍紋璜，為組佩之第四璜。長10.9厘米，寬2.1厘米，厚0.55厘米。青玉，淺豆青色，大部受沁成棕黃色，半透明。雙面雕，飾卷尾雙龍紋，兩端為側視人首紋，龍身上下相疊，卷尾，龍身飾重環紋。兩端人首之上各有一圓穿。

雙首龍紋璜，為組佩之第五璜。長10.8厘米，寬19厘米，厚0.6厘米。青玉。大部受沁成黃褐色，兩端為單陰線之龍首，中部光素。兩端龍嘴處各有一圓穿。

從虢國墓地的發掘來看，出土多璜組玉佩的墓葬，目前只有兩座國君墓和一座國君夫人墓，即使貴如太子，也不得享此特殊榮譽。由此可以看出，多璜組玉佩顯示出更多的禮玉功能，象征著擁有者在諸侯國至高無上的權利。

從虢國墓地出土多璜組玉佩可以看出西周組佩的結構共性：以玉璜為主體，間配以其他小件玉飾。這與典籍記載有所不同。《周禮·天官·玉府》：“共(供)王之服玉、佩玉。”“佩玉上有蔥衡，下有雙璜，沖牙、蜞珠以納其間。”郭沫若《金文叢考》認為，這類組佩，即是古文“黃”字的來源。西周組佩以璜為主體，必有道理。因為玉璜彎曲如彩虹，又如拱橋，兩端穿孔，或上端中央亦穿孔。拱橋形玉璜，在組佩中可承受較大的重力，二或三穿孔，可保持組佩整體的均衡與對稱，并使之平衡穩定。因此，璜是組佩的“骨架”，起支撐作用，使數十件甚至上百件玉飾組成整體。佩者行走時，通過璜的連接保持平衡穩定。《禮記·經解》：“行步則有環驪之聲”。在獲得視覺審美效果的同時，佩者還可聽到玉佩之間因輕輕撞擊而發出的悅耳玉振之聲，獲得聽覺效果。佩者的步伐與組佩的擺動也要相和諧，“行步有佩玉之度”，以表現出佩者儀態與風度之美。

大型、結構匹配繁復的組佩，是貴族們表示身份地位及權勢的佩飾。從墓葬中所出土的組佩情況看，墓主人的身份地位越高，其所佩組佩的結構越復雜，長度越長。這種佩玉方法是西周用玉禮制化的表現。組佩所反映的是多樣統一，形式有序，實質即是“禮”，也是一種秩序觀念。統治者用玉，是根據其地位、官級、身份的不同而有所區別，尊卑有度，規范森嚴。另外，西周時的“禮”之本義還在于“和”。如《逸周書·度訓解》：“眾非和不聚，和非中不立，中非禮不慎，禮非樂不履。”組佩中眾多飾件之間的有機結合，也是這種“和”、“中和”思想的體現。而組佩的內在美，是通過其結構中的對立統一的復雜性來體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