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漫談

我們機關，包括企事業(yè)單位，和文字打交道的工作人員不少，至于編輯和記者每天的工作，幾乎都是和文字語言分不開，報刊工作人員是地地道道的文字工作者。所有這些和文字有關聯(lián)的人，要想寫好文章，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主要靠日積月累，還要多學、多思，多總結(jié)，其他也沒有什么訣竅和捷徑。寫文章、搞文字是個辛苦活，也要能吃苦耐勞，要有這么一種精神，才可以、才可能把我們的工作做好。

正確使用標點

文章寫作中，大的方面有立意、主題、結(jié)構(gòu)等等，小的方面除了文字，還有許多標點符號，標點符號的使用，對于一篇好文章，起著畫龍點睛的作用。俗話說，“標點雖小作用大”，筆者和不少同仁都有這樣的體會。

在一些報刊文章中，特別是標題，就很容易在標點符號上發(fā)生一些問題。如某知名大報，在1989年2月13日第1版有一條消息的副標題是：“對堅持在公司任職的干部主管部門應免去其機關職務”。“干部主管部門”，“免去其機關職務”，這是什么話?在“干部”與“主管”之間加一個逗號或空一格，大概就符合原意了。

筆者還注意到，l991年6月5日，某日報第3版刊登《盛況空前的健美(操)，最高水平大賽“太陽神杯”全國國際健美(操)比賽》一文中說：“中國500多名健美健兒云集京城、蘇聯(lián)、捷克和斯洛伐克、日本及中國臺北香港地區(qū)健美(操)隊將與中國本屆健美(操)冠軍同臺表演。”“捷克和斯洛伐克”夾在其它國名之間，雖然也有歧義，但人家就是那么一個國名，不宜改動，最多是用簡稱“捷克”。不過“京城”后的頓號應改為逗號，不然人們會以為“云集京城、蘇聯(lián)……”。

還有某報曾登過一條消息，標題是《戰(zhàn)士熊××檢舉兩名盜竊犯被擒》，讀后令人費解。戰(zhàn)士檢舉兩名盜竊犯，怎么反而被擒?若“檢舉”與“兩名”之間加一個逗號或空一格就解決問題了。真是無獨有偶，相隔幾天，某報紙又刊登出來一條消息，標題為《廠長×××打擊報復舉報人入獄》，此文標題也有歧義。是舉報人由于廠長打擊報復入獄，還是廠長由于犯打擊報復罪而入獄，看了正文才能弄清原委。這里恐怕還得調(diào)整一下語序，加個標點，才能解決問題。改為《由于打擊報復舉報者，廠長×××入獄》。不用逗號，中間空一格也行。

有一段介紹電影《青松嶺》故事的話：“農(nóng)村婦女上山采點榛子、山里紅托車把式錢廣帶到集市上去賣，”“山里紅”后應加一個逗號，否則容易引起歧義。把頓號兩邊的部分當成兩個分句，前半部分自然不成問題。后半部分怎么斷，是“山里紅”托車把式“錢廣？還是山里“紅托車”把“式錢廣”帶到集市上去賣？都比較混亂。

由此，筆者還想到兩個古老的笑話。一是某人行路遇雨欲求宿，在一店家房門前寫下了“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意思是：“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但未加標點。沒想到，店家在中間打了一個逗號，反其意而用之，隨口讀道：“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路人只好怏怏離去。二是說有一個人見到媒婆來信說姑娘“墨黑的頭發(fā)沒有麻子”，心中暗喜，當即復信表示同意。誰知見面后大吃一驚，竟是個麻臉禿頭！他拿信去質(zhì)問媒婆。媒婆竟正色道，信里不是寫得很清楚嗎? “墨黑的頭發(fā)沒，有麻子。”你當初同意了，現(xiàn)在怎么能反悔。看來一定要仔細寫文章，還要仔細讀文章，弄明白了才好，否則有人鉆空子。

至于一些人，甚至有一些領導講話時不十分注意節(jié)奏和語音，筆者耳聞，有人在開會致歡迎詞說到:“戰(zhàn)友文工團長——途跋涉來我部演出”，“熱烈歡迎通化葡萄酒——廠的領導來我部慰問”，“中日兩國是一衣——帶水的友好鄰邦”，“北京市甘家——口糧店”等等話，屢見不鮮。說話的時候有語氣和節(jié)奏，人聽了容易弄明白。寫成文字，沒有標點，有時就使人不知所云。如見面后親切地問：“你好啊?”和咬牙切齒地說：“你……好啊”!都是用的“你好啊”3個字，寫成文字全靠標點符號來區(qū)分。有一本《標點符號用法》的小冊子在講標點符號的重要性時舉過這樣一個例子。“一提到叛徒李四王五恨得咬牙切齒”，在不同的位置加上不同的標點符號，可以表示三種意思：其一，“一提起叛徒李四，王五恨得咬牙切齒”。其二，“一提起叛徒李四、王五，恨得咬牙切齒”。其三，“一提起叛徒，李四、王五恨得咬牙切齒”。

不帶標點符號，文章和說話都會容易引起歧義或誤解，這是不爭的事實。使用標點符號中的錯誤，要完全杜絕也很不容易。但只要認真學習語言知識，把使用標點符號的差錯降到最低限度，就能使語言表達更加清楚，更加規(guī)范。

用詞準確無誤

漢語詞意的或然性太大，熟悉的人可以靈活運用，不熟悉的人常常被弄懵。難怪在北京留學的不少外國學生說：“中國話是勝敗不分、死活不分、喜憂不分。”而且還都能舉出不少例子。

例一，中國女排參加世界杯賽，《中國體育報》作了突出報道。前面有《中國隊大勝美國隊取得小組出線權(quán)》，后面有一篇《中國隊大敗巴西隊衛(wèi)冕成功》，結(jié)果正文中都是說中國隊打贏了。豈不是“大勝”也贏，“大敗”也贏。例二，某醫(yī)院心腎科病房，兩個老病號談自己最危險的發(fā)病經(jīng)過。李老頭說：“那天我剛起來就栽倒了，差一點沒死了。”王老頭說：“那天我正上廁所就過去了，差一點死了。”心臟病發(fā)作，死活都是差一點的事。但總不能一個“差一點死了”，另一個“差一點沒死了”吧！例三，某大學假期后交流社會實踐的體會，學生趙某說：“家鄉(xiāng)的變化真大，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生產(chǎn)形勢好喜人。學生劉某說：“家鄉(xiāng)的變化不小，莊稼長勢好不喜人!”留學生還以為劉某的家鄉(xiāng)受了自然災害，表示關切。一聽下話才知道，他那“好不喜人”就等于“好喜人”。

漢語中每個字或詞組，都有多種解釋，而且不是近義詞。據(jù)說在一次婚禮上，一位外國友人連聲夸贊新娘漂亮，新郎謙虛說：“哪里、哪里。”外國朋友連忙從頭發(fā)到眼、眉，從鼻子到耳朵、嘴，從身高到三圍，從胳膊到腿列舉了一遍，一一說明都很漂亮。旁邊的人不禁竊笑：“‘哪里’哪里是‘哪里’?” 原來，“哪里”這個常用詞有4個義項。一是用在問句中，表示問所在處所或方位。比如大家非常熟悉的歌詞：“張老三，我問你，你的家鄉(xiāng)在哪里？”二是用在陳述句中，表示任何處所。比如歌詞：“無論我在哪里放哨站崗，總是把你深情地向往。”三是用在反問句中，表示否定。比如：“這哪里是人呆的地方啊?”四是用作客套話中的謙詞，表明自己或與自己關系極密切的事物還有不足之處，沒有別人說的那么好。開頭提到的新郎的話就是使用了“哪里”的第4項。可惜那位外國朋友只知其一，不知其四，以致鬧出了上面的笑話。

類似的例子還有不少。為什么可以用意思相反的詞來表示相同的意思呢，這是漢語的多義性與多用性造成的。首先，漢字中的詞常有幾十甚至十幾個義項，有的其中兩個義項就具有相反的意義。比如，古人把買酒和賣酒都叫沽酒。這個“沽”就具有“賣”和“使賣”兩個義項。其次，程度副詞“好不”用在雙音節(jié)形容詞前時，與作副詞的“好”可以互換而原意不變。上面第三例就是這樣。但在其它地方就不能換用了，比如在“好冷”、“好香”、“好大的口氣”中，就不能把“好”換成“好不”。第三，“差一點”用來表示臨界線上的事物，與說話者的主觀愿望相符。如果是希望出現(xiàn)某種結(jié)果，就不管說差一點兒實現(xiàn)還是差一點兒就出現(xiàn)，都是惋惜它沒有出現(xiàn)。比如，高考結(jié)果公布后，甲學生家長說：“我那小子差一點，沒考上！”乙學生家長說：“我那閨女差一點考上!”都是惋惜孩子沒考上。而說話者不希望出現(xiàn)某種結(jié)果時，則表示慶幸沒出現(xiàn)這種結(jié)果。因此，寫作用詞要仔細推敲、反復斟酌，力爭準確無誤。

（作者單位：中國資產(chǎn)評估協(xié)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