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女人
我對香港女人的了解,在于我的姨媽、表妹和一些香港朋友。香港是我十分喜歡的城市。香港女人更是這座城市一道亮麗的風景。第一次去香港距今已很多年了,但依然記得當時的感受。當時我總覺得香港女人化妝太濃,戴手鐲和金戒指顯得媚俗。但香港女明星卻是漂亮的,有味道的。她們大多偏瘦。后來發現香港女人,胖的不多。
應該說香港女人小巧玲瓏,皮膚一般不像江南女人那樣白皙、柔潤,但她們的衣著卻永遠比內地快一拍。這與香港是國際大都市分不開。香港街頭川流不息的世界各國女人,花枝招展地給這座城市帶來色彩。于是香港女人有喜歡穿鮮艷的、時尚的、新潮的服裝,也有喜好雅致、傳統的服裝。
從前的香港女人大多夫唱婦隨,做著職業家庭主婦。如果丈夫是大老板、高官、教授,那么生活條件與住房條件一定不錯,家里還可以雇菲律賓女傭。如果是一般的工薪階層,那么住房就是令他們最頭痛的事情。香港寸土寸金,七八口人窩居兩個小房間是很正常的。
我姨媽做著港大教師,居住條件和生活條件都不錯。她結識的朋友,多半是香港的名流和有錢人。談起這些人,姨媽就會滔滔不絕。但我聽來聽去,只欣賞一個功成名就的女企業家。這個女企業家有了錢,除了投資、扶貧、捐助希望工程外,還為歷史名人豎碑立傳,重建墓園。這使我忽然覺得,她所做的一切是大手筆。這對女人來說,很不容易。
從前不少內地人,以為香港人的生活條件都不錯。其實在香港生活并不容易。那些祖祖輩輩生活在香港的土著,暫且不說住房狹小,連生活也是非常拮據的。我的朋友青青,她的父親是普通工人,母親是家庭主婦。父親微薄的薪水要養活全家五口人,這迫使她們姐妹三人,除了助學貸款,還要勤工儉學。她說那時候她們家五口人,只一個房間。她們姐妹三人,從小到大都是打著地鋪睡。但她們學習都非常努力,也積極參加各項社會活動。青青考入中大后,十分幸運地拿了獎學金,還被選拔到海上大學就讀一年。
海上大學對內地的我,是一個新鮮名詞。何謂海上大學,就是學生在海輪上讀書、生活。而海輪載著他們開往一個國家,又開往一個國家,最后回到香港正好是一年時光。青青見多識廣,靠著自己的努力一直讀到博士。
香港女人的特點,喜歡旅游。她們通常會參加旅游團,全世界跑。無論學生、職業女性、家庭主婦,一有假期和空閑時光,就要旅游去。家里經濟困難的,也會慢慢地積蓄一些錢,選擇價錢便宜的線路去。我一位詩人朋友的妻子,也是一個地道的香港女人。丈夫因為寫詩、做生意,工作十分繁忙,沒有時間陪妻子去旅游,妻子便每年自己參加一次或二次旅游團。一次去一座城市,二十多年來,已游了世界上很多個城市。這使她一輩子做家庭主婦,也毫無怨言。因為心里有個小小的盼望,盼望著那一天的來臨。
香港氣候怡人,風景美麗。但在香港游玩和購物的,大多是異國他鄉人。香港女人如果不出去旅游,有空閑時光就喜歡打麻將牌。尤其是家庭主婦,對打牌情有獨鐘。我的姨媽不打牌,但也不做家務。她雇著菲律賓女傭。所以像她這樣的知識女人,空下來就練練書法,寫寫古體詩歌,生活是很不錯的。若換了其他白領,那就很忙了。
有一天我與姨媽走在中環人行天橋上,我們是天橋上最悠閑的人。因為這里是亞洲最長的、連接數棟辦公大樓的室內天橋。那些來來往往的人,都是腳步如風的白領。他們暗示著這個城市的節奏。我想這個城市的節奏,就是資本的體現。而資本的體現過程,就是鞭策他們心平氣和,努力工作的力量。
如果把菲律賓女傭,也算做香港女人。那么,這又是香港女人的另一道風景。在香港菲律賓女傭,已為數不少。她們一周中,周日是休息天。她們會邀上三五好友,在海邊休憩。她們聚在一起,享受生活的本真。她們同時也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樂趣。知足者長樂,很明顯地在她們身上體現出來。她們并不在乎自己在繁華的香港、在高樓大廈最頂尖的高貴奢華的白領面前,屬于比較沒有地位的一族。她們的快樂如同彌漫在夜空中閃爍的霓虹燈,擁有自己的相知,也找到了自己的世界。
比起菲律賓女傭,香港女大學生便自豪多了。她們的課程沒有大陸學生多,學習也不緊張。她們有時間,可以出課題做社會實踐。比如:到養老院采訪孤寡老人等。香港的大學生宿舍條件比較好,兩個人一間房,還有公用的電冰箱和微波爐。女大學生比較節約,自己在微波爐上做飯吃,吃剩的菜也不浪費,第二頓熱一熱再吃。若到餐館吃,吃不完就打包回去。這似乎比內地女大學生,有一個良好的習慣。
綜觀香港女人,她們給我的感覺是小巧玲瓏、勤儉節約又喜歡旅游的。她們最快樂的日子,就是逢年過節,一家人團團圓圓喝湯。而香港女人最拿手、最樂意的,就是在一只紅泥燒制而成的瓦煲里,為心愛的男人煲一鍋香湯。
臺北女人
1997年我在美國街頭,若看到亞洲女人,大致能看出哪些是大陸來的、哪些是香港來的、哪些是臺灣來的、哪些是日本來的、哪些是韓國來的。那是一種直覺,很多年來我還沒有用文字表達她們的不同。臺北女人深深烙進我的血液里,是因為從前我在夏威夷的男朋友父母姐妹都是臺北人,而她妹妹與他的關系特別好。每次聊天,他總要提到臺北妹妹。
其實,我在臺北也有很多朋友。自從1988年第一批臺北詩人洛夫、張默、管管來杭州后,接著就有大批的臺北詩人來杭州。涂靜怡、雪柔、莊云惠等臺北女詩人,就是那時候認識的朋友。我對臺北女人的觸摸,最早通過書信電話,后來通過詩歌,再后來便是踏上臺北的土地,親眼目睹成群的臺北女人,親自感受生長在這塊土地上的女人了。
臺北女人最先給我的感覺,是傳統的。她們根深蒂固的中國民族習俗,讓我感到十分親切。我到達臺北后的第一天,就參觀了臺北故宮。臺北故宮建于1965年,是一座仿古建筑群,雖然壯觀卻遠遠比不上北京故宮。然而它仍然吸引著世界各地的游客。它獨特的魅力在于珍藏著當年國民黨遷臺時,運走的無數稀世珍寶。
那天給我解說的是一位臺北中年女人。她身穿藏青色西裝套裙,標準的普通話讓我有一種回家似的感覺。我在她親切的指引下,見到了慕名已久的“翠玉白菜”。它比我在圖片上看到的要小一些,但玲瓏剔透、閃爍著瑩光,其內外凝結的智慧和心血,穿透了數個朝代幾十代人的歲月,卻依然晶亮如新。
在臺北大多數人都說普通話。臺北女人的普通話柔柔的、甜甜的,顯得嗲氣。她們在家里也用普通話交談,不像江南人一回到家就說家鄉話。臺北女人的另一個特點,喜歡唱歌。我認識一個叫晨曦的臺北女作家,她已年近花甲,卻喜歡唱纏綿情歌。她爽朗、熱情的個性,仿佛像一個青年女性。在臺北中老年女性中,有相當一部分人像晨曦那樣,喜歡唱歌。她們有的參加藝術團,有的則在家里唱卡拉OK。而年輕女人,唱歌娛樂已是家常便飯了。
從前我夏威夷男朋友的妹妹,按男朋友的戲說是“醫生娘”。意思就是說她嫁給了做醫生的丈夫后,自己就做了全職主婦。在臺北做全職主婦的,為數也不少。她們中有的從沒有上過班,但她們會去做義工?!搬t生娘”,每年都有一段時間做義工?!搬t生娘”很像舊時代的傳統婦女,她一生都在為丈夫和兩個兒子操勞。兩個兒子從小學到中學,到大學,然后到美國留學讀博士,讓她感到格外自豪。因此,臺北女人就是這樣固守中國傳統習俗,一代一代傳下來。
當然現在的年輕女性,是不甘心只做全職主婦的。但她們看重物質,想嫁有錢丈夫還是很普遍的現象。在臺灣教授很被看重。“醫生娘”的小姑非教授不嫁,36歲了還是單身貴族。在我的感覺里,臺北女人大多是小鳥依人的。她們即使沒有結婚,家里也會有父母兄長寵著她們。她們總是在一個大家庭里生活。
臺北1993年12月落成的地上51層、地下7層的新光摩天樓,是臺北最高、最壯觀的建筑。然而“醫生娘”說,她還沒有登上展望臺俯瞰過臺北夜景。她說很多臺北女人都沒有上去過。臺北女人似乎對新生事物比較淡漠,對旅游也并不熱衷。很多臺北女人在臺北住了一輩子,連阿里山、日月潭都沒有去過。在我與臺灣女人的交往中,感覺著她們的島民心態特別嚴重。與她們聊天,也會三句不離女人的本行。家庭瑣事、兒女情長,永遠是她們談話的主題,就是大多數知識女性也避免不了這一習俗。
臺北是個不安靜的城市。從小報到雜志,從電視到廣播,無孔不入的新聞媒體,運轉得十分熱鬧。僅臺視、中視、華視三家電視臺的節目,就讓人感覺一個“亂”字。無論綜藝節目,還是電視肥皂劇,聒噪得讓人頭暈。在我的感覺里,那聒噪就如同臺北女人婆媳吵架一樣。
臺北女人婆媳吵架是時常發生的事。從前是婆婆厲害,現在的媳婦有了自己的工作和收入,便是樣樣都比婆婆厲害了。
(選自《一個人的歲月》/顧艷 著/學林出版社/2007年7月版)
讀圖時代
干渴時不搶杯子,必是你一生的朋友。
(選自《斗室的散步》/黃永玉 著/江蘇人民出版社/2005年6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