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制與當代中國家族企業的成長問題研究

［摘要］家族企業經歷了長期的發展，在全球經濟活動中仍扮演著重要角色。中國的家文化傳統孕育了獨具中國特色的家族企業。家族制在家族企業發展初期具有重要作用，但隨著企業的成長壯大，其劣勢也日益顯露出來。為了實現持續發展，家族企業必然要進行制度和管理上的創新。

［關鍵詞］家族企業 家族制 持續發展

從古至今，縱觀全球，家庭都是人類最基本的生活單位，家庭關系則是最基本的關系圈層。當家庭或家族發揮其社會經濟功能，并將家族中的血緣關系、倫理規范、家庭制度等投射于社會經濟活動中時，家族或家庭就成為了企業的生長點。因此，家族企業成為人類最古老的一種企業形式，即使在當今世界，無論在發達國家，還是在發展中國家，家族企業都在頑強的生存和發展著，并在社會經濟生活中占據著重要地位。在中國，以家族企業為主要形式的私營部門已經成為國民經濟中最具有活力的部分。據全國工商聯統計，截至2003年6月，我國的私營企業達到了207萬戶，比上年底增長11%；從業人員3562萬人，比上年底增長4.5%。2002年私營企業的注冊資金、產值、及社會消費品零售額分別達到了24756億元、15338億元、7929億元。此外在上繳工商納稅，吸納剩余勞動力，出口創匯等多方面也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因此，家族企業獲得了政府的正視，理論界也開始以客觀、發展的眼光來看待我國的家族企業，對其成長發展提出中肯的分析和建議。本文擬結合我國歷史文化政治背景，從分析家族制度、家族主義在我國家族企業的成長過程中的作用著手，找到一條適合我國的家族企業的成長之路。

一、家族企業的定義及特征

國際上對于家族企業有很多種定義。但一般來說，家族企業基本上包含以下三個鮮明的特征：由某個家族控制企業全部或大部分股權；企業所有重大問題的決策權由家族在控制；企業中所有重要的職務都由家族成員擔任。簡而言之家族企業就是指由家族創業，并且這個家族成員對企業的財產所有權擁有主導作用，對經營決策權擁有重要影響的企業組織。我國的私營企業大部分都是家族企業。

二、家族制在我國家族企業成長中的地位和作用

中國是一個家文化傳統最為悠久和深厚的國度，家文化體現了中國傳統文化的顯著特征。特別是幾千年家文化傳統的社會心理積淀，對當今企業的組織與經營行為、對家族企業的生命周期都產生著重大影響。同時，中國的傳統文化又是大陸農耕文化，農業社會的穩定是依靠家國一體的宗法制度來維持的。家庭是社會的細胞，以父家長為中心，以嫡長子繼承制為基本原則的宗法制度在中國延續了數千年之久；以家族為紐帶，以血緣遠近親疏的關系來確定人們的尊貴卑賤地位。這種根深蒂固的家族觀念已經成為一種民族意識，家庭成員彼此之間自然產生出一種信賴，相信自己的家人或同族、同鄉、同學、親戚等關系密切的人，而對其他異地或異族人形成了一種先天的隔閡。正如費孝通對于我國社會關系的描述：是以自己為中心呈波浪狀方式擴散的差序結構方式，由此形成親疏有序、遠近有別的人際關系網絡。家族觀念在人們心中自然處在十分重要的地位，深厚而濃烈，因此，特定的中華民族注重家庭的文化積淀將在相當程度上、相當長的時間內影響中國現實的企業組織與管理形式。

企業的成長表現為創業、早期成長、高速成長到成熟的循序漸進的發展過程。在企業成長的不同階段，不同的目標和任務要求不同的企業制度和管理。由此決定了在私營企業成長的不同階段中，家族制管理有著不同的地位和作用。

在企業的創業階段，企業規模較小，經營活動主要受市場機會和危機左右，企業的目標主要是生存；決定企業發展成敗的主要是創業者的開拓創業精神以及面對各種困難和危機的靈活、迅捷的反應和執行能力。而建立在中國傳統“家”文化基礎上的家族制管理，能夠較好地適應和滿足企業創業和生存階段的需要，有效地完成這一階段的管理任務并實現企業的目標，因此，它在私營企業的成長中處于重要地位并能發揮積極作用。

1.家族制管理模式下所有權和經營權的統一，家族利益和企業利益高度一致。在企業規模較小的情況下，它既有利于傳統家族觀念調動家族成員的積極性，減少管理環節提高企業管理效率；又可以節約兩權分離產生的委托代理成本和風險，為企業節省創業時期寶貴的資金。

2.家族制管理模式下創業，家長同時是家族和企業的核心，企業成員無條件服從家長的集中統一領導，有利于企業把握市場機會，迅速決策并及時作出靈敏的反應，這對于創業和生存階段的企業極為重要。

3.家長的個人權威和魅力，以及傳統的家族倫理與天然的血緣和親情關系，可以幫助企業形成極強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可以使家族成員對企業產生強烈的認同感和忠誠感，在創業和求生存階段能夠不辭辛苦克服困難，不計報酬地勤奮工作，面對危機時一致對外，降低企業管理成本和提高企業應對困難和危機的能力。

在企業轉入成長階段，企業的發展目標由求生存轉變為做大做強。隨著企業業務的不斷擴張、規模急速膨脹和員工數量的迅速增加，企業內部的矛盾和沖突會更加激烈，決定企業發展的關鍵轉為克服內部的各種沖突和矛盾。這一階段更多地需要提升企業的管理水平和能力，增加企業的可控性，以專業化、制度化和科學化的管理，取代前期創業者主要依靠個人權威和經驗實行粗放式的管理。家族制管理模式由于其固有的特點，會妨礙適時地實現這種轉換，從而影響企業順利實現階段跨越并獲得持續成長。

1.家族制管理會妨礙統一的企業核心意識的形成和貫徹。家族制管理的所有權和經營權兩權合一、家長式的領導、任人惟親的用人制度等，會導致企業內家族關系和家族利益的強化，顛倒企業內家族利益和企業利益的主從關系。在企業進入高速成長階段大量非家族成員加入的情況下，會加劇家族成員與非家族成員之間的矛盾，影響企業核心意識的統一。

2.家族制管理模式的高度集權體制，與企業進入成長階段實行科學管理所要求的授權和分權相矛盾。在家族制管理的企業中，沒有嚴格意義上的組織結構，只是在形式上設立現代企業的組織機構，其權力和職責分配仍主要是以家長為核心、依據家族血緣親情關系的親疏組成的集權管理體系，與高速成長階段需要恰當的授權、分權，建立科學的管理制度和機制的要求直接沖突，不能形成新的發展階段所需要的制度化、科學化的管理機制。

3.家族制管理任人唯親的用人機制，不能廣泛吸引和發揮高素質管理人才的作用，影響企業的管理水平。而且也使得企業的成敗盛衰完全系于家長及其家族成員的個人才干、能力和經驗上，這既不利于調動家族成員以外的企業員工的積極性和創造性，也限制了企業在全社會范圍選拔和利用高素質專業管理人才，無法適應企業在新的發展階段對專業團隊管理的要求。

三、中國家族企業家族管理制變革之路

考慮到家族化管理機制與中國傳統文化的契合， 我國的制度環境以及我國家族企業的發展階段，要完全走出家族制，實現錢德勒的“管理革命”，轉變為現代企業制度，可能并不是當前我國家族企業的必由之路。筆者認為比較適合當前急需轉變的大中型家族企業的變革模式應該是家族仍然相對(或絕對)地控股，業主及部分家族成員仍參與企業的高層管理，也就是說在相當程度上，家族仍掌握了企業的經營控制權。但是，企業中的大部分中高層經理人員，甚至總經理都可以是非家族成員，基本實現社會化，讓企業成為家族成員和有能力的職業經理人共同管理的現代企業。要達到這個標準，家族企業必須對現有產權結構、人才結構、組織方式、文化理念等各層面進行變革，主要措施包括：

1.明晰產權并逐步實現產權多元化。打破家族產權“一股獨大”的封閉結構，通過吸納社會資本和產權流動形成合理的股權結構。

2.建立科學合理的人力資源管理機制。按照公平、公正的原則，面向社會吸收有價值的人力資本，不分親疏，惟才是舉。最終形成以非家族成員為主的科層體系。

3.實行所有權、經營權的適度分離，完善以董事會為核心的公司治理機制和經營管理體制，形成各個機構權責明晰、相互制約的關系，從而有效調節所有者、經營者和員工之間的關系，保障所有者的利益，賦予經營者以充分的經營權，確保公司長遠發展。

4.重構企業文化。企業文化重構的實質是拋棄傳統家族倫理中非理性的血緣、親緣觀念，建立適應現代企業制度的業緣、事緣理念。要破除家族與非家族成員內外有別的價值判斷標準，制定統一的獎懲措施。樹立“尊重人、關心人”的觀念，從物質、精神等各個角度去滿足員工不同層次的要求，設計出多樣化、多層次的激勵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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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中所涉及到的圖表、注解、公式等內容請以PDF格式閱讀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