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還”

摘 要：“還”作為副詞的一員，身兼數職，有時表時間，有時表程度，有時還表示其它的含義。

關鍵詞：還 時間副詞 程度副詞

“還”是一個副詞。它有時表時間，有時表程度，有時表示其它的含義。它具有副詞的共性，又有自己的個性。

一、表示時間的“還”

時間副詞“還”表示未然的事的重復，說明現象繼續存在，動作繼續進行。如：

（1）段莉娜還準備他往下說，他卻沒有話說了。

（2）從段莉娜的神情里，康偉業忽然就醒悟到自己還在作繭自縛，他便開始悄悄地釜底抽薪。

“正、在、正在”也表示持續，不過“還”強調“仍舊”或“原已如此”的意思。試比較：

（3）他正在那里學習。

（4）他還在那里學習。

（3）句中的他也可能早就在那里學習了，不過說話者并不強調這一點，只說明“學習”在持續；而（4）句除了表示動作持續之外，著重顯示出他早就在那里學習。反映在語音上，（3）句的重音在“學習”上，（4）句的重音在“還”上。

二、作為程度副詞的“還”

程度副詞表示的程度有輕有重，表示程度輕的有“稍微、稍、略微、略、比較”等，表示程度重的有“極、極其、極端、最”等，介于兩者之間的如“太、十分、很、非常、分外、格外”等。那么“還”表示的程度情況是怎樣的呢？

（一）表示程度深的“還”

“還”可以表示程度深，它在表程度深時，一般與“比”連用，表示比較，如：

（5）這個人比他還好。

（6）小明比猴子還精。

也可以不和“比”連用，如：

（7）好男兒死都不怕，還怕一點破家務事？

（8）我的腰壞了，嘴又沒壞，我還不能說話指揮？（楊朔）

這種用法一般用在反問句中，作用是加強反問語氣。“還能有假的”是說“不能有假的”。“還不能說話指揮”意思是“當然能說話指揮”。

例（5）和（6）從格式上看是相同的，但從語用上分析，例（5）表示的是比較，是說他好，這個人更好。但例（6）不是比較，而是比擬，把“猴子”作為一種衡量的標準來比擬，襯托“小明”的“精”。表現在語音上，例（5）的重音在“還”上，而例（6）的重音在“猴子”上。這類句子都帶有描寫性，所以常常用來表示比喻和夸張。類似的例子還有“那條蛇比碗口還粗”、“我們山區的蚊子比蒼蠅還大”等。

在“比……還……”句中，“還”與“更”最為相似，有時可以互換，比如例（5）和例（6）中的“還”就可以換成“更”，意思不變，都表示其后面的詞語程度的加深。但“更”與“還”的用法也有不同，這主要表現在以下幾點：

1.在“他好，這個人比他更好”中，可以省略“比”及其后面的賓語“他”，說成“他好，這個人更好”。但在“他好，這個人比他還好”中，如果省略“比他”，說成“他好，這個人還好”就不太恰當了。

2.在“他比你跑得（）快了”這種“了”字結尾的句子中，“更”與“還”表示的含義有所區別。“他比你跑得更快了”暗含的意思是他以前就比你跑得快，現在比你更快。而“他比你跑得還快了”則暗含著他以前不如你跑得快，現在比你快了，稍微有些意料之外的意味在里面。所以前者的重音在“更”字上，后者的重音在“快”字上。

3.在三者進行比較時，只能用“更”，不能用“還”。比如我們說“長江比黃河長，比淮河就更長了”，但不能說“長江比黃河長，比淮河就還長了”。類似的例子還有“哈爾濱比沈陽冷，比北京當然更冷了”等等。

4.在“我們要敢于斗爭，我們（）要善于斗爭”這樣的句子中，用“更”表示一種遞進，語義重心在后一分句上。用“還”則表示一種補充追加，句子的重心由后一分句移到前一分句了。這時的“還”已經不表程度了。

（二）表示程度淺的“還”

“還”在不與“比”連用時一般表示程度淺，比如說“還好”、“還滿意”，都是表示比“好”和“滿意”本身所表示的程度要淺。再如：

（9）從心底里來說，段莉娜自認為她還是了解康偉業的，康偉業這個人的本質還是好的，對她也還是有感情的。

里面的三個“還”，都表示程度淺。

“還”可以和“算”連用，如“還算可以”、“還算干凈”、“還算老實”等。跟“算”連用后，那種不是太滿意的感情色彩就表現得更明顯。所以“還”在表示程度深時必須重讀，而表示程度淺時則必須輕讀。

表程度淺的“還”對它所修飾的成分是有選擇性的，只能修飾表積極意義的形容詞或動詞，而不能修飾表消極意義的形容詞或動詞，比如我們只能說什么東西“還好”，但不能說什么東西“還壞”。表程度深的“還”則不受這個限制。比如我們既可以說“這個人比他還好”，也可以說“這個人比他還壞”；既可以說“小明比他還聰明”，也可以說“小明比他還笨”等等。

“還”還有一種用法，似乎也應該看作是表示程度的減弱，請看下面兩個例子：

（10）福貴，這小子說得還真對。你家出了個科學家。

（11）汽油桶在原先老孫頭家架了起來，將砸爛的鍋和鐵皮什么的扔了進去，里面還真的放上了水。

這兩例中的“還”都可以去掉，所表示的意義基本不變。不同之處在于：加上了“還”字就有了一種意料之外的意思。“這小子說得還真對”就是說話者原本以為“這小子”說得不對，可后來發現他說得是對的，出乎了說話者的意料。去掉了“還”，這層意味就沒有了。

三、表示其它含義的“還”

（一）表示有所補充，有“而且”的意思。如：

（12）康偉業的口才原本不差，但是被段莉娜的氣勢壓抑住了，顯得遲鈍和笨拙，有時候還口吃。

（13）你們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人民的勤務員，說是解放了我們的城市，倒偷偷地圈了這么大的院子，每家都住小洋樓，還種菜，肆意地把農村搬到城市里。

這樣用的“還”字限于肯定句，跟它相應的否定句用“再”，如“再沒有別的事情要辦了”，“再剩不了多少錢了”。

“還”可以做關聯詞，與“不但（不僅）”連用，組成“不但（不僅）……還”句式，表示補充、遞進的意思，如：

（14）通過這番交往，康偉業不僅把林珠放在了眼里，似乎還有一點放在了心里。

（15）原來干部的級別不僅僅意味著你官越大就要越多地為人民服務為人民操心，它同時還意味著你生活待遇的上升。

“還是”和“是”連用，表示并列。如：

（16）是我刁滑還是你農民意識，心胸狹隘，少見多怪？

（17）康偉業捫心自問，他覺得自己沒有錯，無論是工作上還是在家庭里，他都盡力而為了。

（18）無論是比段莉娜年紀大的，還是比她年紀小的，好像都不似她這個樣子。

（二）退一步說話，有“尚且”的意思。如：

（19）你媽還說你不好，何況別人。

（20）你看我十張（紅票）還不夠，他兩張怎行呢？（老舍）

這個意思可以和“都”互用，重音在“還”前面的那個詞語上。

參考文獻：

［1］丁聲樹等. 現代漢語語法講話. 中國語文雜志社編.

［2］朱德熙.語法講義.商務印書館.

［3］馬慶株編.語法研究入門.商務印書館.

［4］陸儉明.陸儉明自選集. 河南教育出版社.

［5］部分有些語料選自池莉的《來來往往》和余華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