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語言是文化的一部分,它在歷史發展中形成了自己的文化意象、隱語等表達模式,無法避免地會存在可譯性障礙。這給中國電影片名的翻譯造成很大的困難,尤其是電影片名中的文化限定詞的翻譯。然而,運用異化策略翻譯這些文化限定詞,不僅實現了漢語詞目和英語對應詞在詞匯層面上的真正對應,而且有效保留了這些詞匯的漢語言文化信息和文化意象,保留和弘揚中國文化特色。幫助外國人學習漢語和中國文化,正如英國社會語言學家Bryram所言。“語言是學習文化的最豐富的源泉”(Language is therichest source for studying culture)。
二、異化、歸化
異化與歸化作為翻譯中處理文化因素的兩種策略,歷來是翻譯界爭論的焦點之一。按照辯證法的觀點,任何事物都有正反兩方面。因此。翻譯中的異化與歸化各有所長,也各有所短,二者不是對立的,而是互補的。再者,脫離語境和活動目的去空談翻譯策略是毫無意義的。翻譯是一種跨文化交際。除了要讓目的語讀者理解和接受外,其重要使命還在于傳播文化信息,促進文化交流與傳播。
根據Venuti(Venuti,2001:240),異化是“偏離本土主流價值觀,保留原文的語言和文化差異。”他認為:有陌生感和疏離感的譯本捕捉并保留原文的語言和文化差異,有助于增強接受者的文化差異意識,給他們別樣的體驗,從而更好地實現原文本的既定功能。而歸化是遵守目標語言文化當前的主流價值觀,公然對原文采用保守的同化手段,使其迎合本土的典律、出版潮流和政治需要。”Venuti認為:順達的譯文風格用譯文接受者熟悉的語言形式掩蓋了文化之間的差異,抹殺了文化個體性,使譯文成了文化侵略和殖民的溫床。就Venuti而言,他更倚重異化。阻抗歸化翻譯策略。
三、異化與歸化背后的文化涌動
文化是流動的。在傳承的過程中總是或多或少地被損耗、誤傳或更改。本來語言就可能會背叛我們的思想,何況是嘗試文化翻譯的語言呢?所以借助語言翻譯的文化又不可避免地被損耗。
文化的交流避免不了強勢文化和弱勢文化的對恃,歸化和異化策略的選擇使用潛藏著對文化的影響。當今世界各地處處可見美國影響,美國強勢文化滲透通過發達的美國電影得以進一步的實現和促進。在翻譯美國電影中,如果采用歸化策略,就能形成一種對美國強勢文化之文化霸權的有力抵抗:而如果采用異化策略,則造成弱勢文化逐漸淪為美國強勢文化的附庸的危險,陷入被文化殖民的危險境地。在翻譯中國電影時,如果采用異化策略。就可促成我國文化的個體性和獨立性:而如果采用歸化策略,則可能會導致中國文化被強勢文化吞噬和篡改。(吳爽,2005)
美國很多的英文片名在歸化翻譯的協助下。對我國文化產生了強而新的沖擊。TheSeven Year Itch——七年之癢,Romeoand Juliet-羅密歐與朱麗葉等等已被中國大眾接受。
此外,很多英文電影以人名、地名作為片名。用音譯法譯成中文,也被廣大中國觀眾所熟知并得到廣泛流傳。如:Jane Eyre《簡愛》。Macbeth《麥克白》,Casablanca《卡薩布蘭卡》,Titanni《泰坦尼克號》和Elizabeth《伊麗莎白》等等。還有的片名先音譯再結合影片內容適當增詞,也產生了很好的效果。如Tarzan《人猿泰山》、Shrek《怪物史萊克》和Forrest Giump《阿甘正傳》。其中反響非凡的還有《斷背山》,李安導演2006年執導的電影Brokeback Mountain,其片名采用了文化意象歸化策略,如今,“斷背”便成了人人皆知的意指“同性戀”的漢語中的英語借詞。
這些對西方文化的異化翻譯策略,確實大大地豐富中國文化及漢語的語言表現形式和表達力,增強了漢語的現代氣息、世界感以及開放和容納能力。
可是。相比之下,中國電影片名的英譯采用歸化策略的則少之又少。在電影文化交流的實際較量中,我們總是樂于接受和拿來西方文化的東西,而對于販賣自己的文化卻前怕狼,后怕虎,表現出底氣不足。我們成功地“拿來”了“羅密歐與朱麗葉”,卻沒“送去”“梁山伯與祝英臺”。“梁山伯與祝英臺”只能譯成“utterfly lovers”。
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和政治、文化地位的提高,要改變“文化赤字”的現狀,必須要加強對外推廣中國文化,樹立中國形象,重視和加強中國電影文化的翻譯乃是一個重要途徑。國人要對傳統文化有信心,進而實現“文化自立”,這樣才能推己及人。使之流播于世。相反,如果我們不能尊崇和履踐傳統文化,如何能讓世界另眼相看,有如何談得上“文化推廣”呢?
四、文化限定詞的翻譯
顧名思義,文化限定詞是指受制于特定國家或民族文化的詞匯,這些詞匯反映特定國家或民族的風俗習慣、生活方式、文化傳統、歷史和政治事件等。它們的形成和使用皆與特定國家或民族的文化密切相關,它們是特定民族文化信息和文化意象的載體。蘊含著豐富的文化意象。實質上,文化限定詞是文化專有項,在別國文化系統中不存在對應項目。例如中國文化里的“三個代表“、“五講四美三熱愛”、“三好學生”、“一國兩制”、“三從四德”和“五保戶”。(胡開寶,2006)
文化限定詞的翻譯在翻譯中既是難點又是重點,翻譯的成敗關鍵在于文化限定詞處理的得失。在翻譯文化限定詞時,我們應該尊重不同文化的個性和獨特性,盡可能保留源語文本所含的異域文化信息和文化意象,以達到“文化傳真”的目的。運用歸化策略,能讓讀者讀起來順暢,欣賞起來有快暢,但常常會出現目的語對應詞與源語文化限定詞并不等值的情況。而且,讀者沒有機會接觸源語文化信息,對源語文化內涵一無所知。甚至誤以為源語文化與目的語文化具有相同的文化理念,這“嚴重地扭曲了被翻譯文化的文化身份”(王東風。1997),抹殺源語文化的異國情調。消除文化差異,欺騙讀者,阻礙了跨文化交流。
事實上,語言文化具有很強的滲透力和包容力。在人類歷史進程中,不同語言文化相互交流融合,相互借鑒、吸收,不斷豐富和發展。只有通過相互交流,不同民族文化才有旺盛的生命力。采用異化策略翻譯。還能豐富目的語文化及目的語的語言表現形式。
文化限定詞的翻譯。無論是從翻譯的本質、文化交融的發展潮流,還是從讀者的閱讀心理及歸化翻譯的弊端等角度上說,都應選用異化翻譯策略。(胡開寶,2006)。因此,前面所提到的中國文化限定詞中。“三個代表”可譯為“Three Represents”,“五講四美三熱愛”譯成“five stresses,fourbeauties and three loves”,“一國兩制”是“one country,two systems”,“三從四德”是“three obediences”,“五保戶”可譯為“five guarantee household”。(胡開寶,2006)
此外。音譯是最簡單最省時的文化限定詞翻譯方法。音譯方法的使用由來已久。早在上世紀初,人們便開始將中國地名和人名轉換成西方人可以接受的拼音形式,人們常常將一些漢語文化限定詞轉換成漢語拼音形式。許多漢語文化限定詞已進入英語詞匯系統,早已成英語中的漢語借詞,如yin and yang(陰陽)、fengshui(風水)、Kong Fu(功夫)、taichi(太極)、wanton(餛飩)、jiaozi(餃子)、mahjong(麻將)和Taoism(道教)。等等。
由此可見,采用異化策略翻譯漢語文化限定詞,才能彰顯漢民族文化的個性,以“促進中外文化交流,弘揚中華文化,幫助外國人學習漢語”(惠宇,2004)。
五、異化與中國電影片名中的文化限定詞的翻譯
中國電影片名中的文化限定詞帶有獨特文化內涵的詞語,反映中華民族獨特的歷史淵源,負載著豐富的中國文化信息。在另一語言中肯定很難找到相匹配的詞語。因此,在翻譯時會出現詞語缺項的現象。
正如前面所述。美國很多的英文片名通過異化翻譯,對我國文化產生了強而新的沖擊。除此之外,中國傳統故事“花木蘭”在美國被拍成了卡通電影,并被命名為Fa Mulan(廣州話音譯的“花木蘭”)。也曾轟動一時。試想,我們自己未必敢這樣做,惟恐觀眾接受不了,消化不掉。
異化仰仗的是接受者的文化獵奇心和文化底蘊。只要翻譯工作者對中國文化有信心,致力于表達和支持中國文化。就能通過異化來傳播中國文化。
文化限定詞的翻譯是不可避免的。雖說決非易事。但事實也證明了其可譯性。成功的例子有:Taipan《大班》就是用了中國文化里的方言“大班”,是舊時對洋行經理的稱呼。還有:Zhou Enla《周恩來》、Lin Zexu《林則徐》、Genghis Khan《成吉思汗》、AhShim《阿詩瑪》、Third Sister Liu《劉三姐》、Kong Fu《功夫》、Eat Drink Men Women《飲食男女》、Crouchlng Tiger。Hidden Dragon《臥虎藏龍》、Kong Fu Mahjong《雀圣》、Empress Yang Kwui Fe《楊貴妃》、The Shaolin Tempi《少林寺》、The GuashaTreatmen《刮痧》和Hongmen Feast《鴻門宴》。筆者在美國講學時,就曾多次聽到外國人談論中國電影Eat Drink Men Women(《飲食男女》),并表示他們很喜愛這部電影。
可是。很多國產電影片名卻因為沒有采用異化策略進行翻譯而造成惋惜。例如《大腕》,譯成了Funeral of a Famous Star。afamous star一詞根本無法表達出中國文藝界的“大腕現象”。完全沒有譯出俚語的含蓄諷刺、生動形象、比喻性極強的語言特色,這種文化的不可譯性讓譯者無法找到可以還原的詞,倒不如譯成Da Wan呢?
還有講述中國功夫一代宗師霍元甲一生的電影《霍元甲》,其片名也沒能進行異化翻譯,而譯成了Fearless。
再有,《黃飛鴻》譯成了Once Upona Time in China:《唐伯虎點秋香》譯成了Flirting Scholar,扼殺了所有的詩情畫意《太極張三豐》連已成了漢語借詞的Taichi都放棄。譯成了Twin Warriors。
我們應該相信國外觀眾的審美和接受能力,自己不嘗試就放棄,豈不太可惜?
六、結語
無可厚非,電影片名兼有商業廣告和藝術欣賞的功效,但片名翻譯不能只為追求票房利潤,而忽視了文化推廣。在“拿來主義”和“送去主義”的跨文化較量中,我們“拿來”了“羅密歐與朱麗葉”。卻沒“送去”“梁山伯與祝英臺”。中國電影片名翻譯應勇敢地致力于為販賣中國文化服務。如何在世界的大舞臺中建立并鞏固中國文化的地位并提高中國文化的影響,是電影翻譯工作者任重道遠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