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地利的下奧州素有魚米之鄉(xiāng)的美稱,由于多瑙河貫穿它的全境,河水滋養(yǎng)著兩岸萬畝良田,因此這里的土地很豐饒。每年的6月中旬,奧地利的下奧州便是一個沃野千里、綠浪翻滾的美麗季節(jié)。
幾年前,有一次我去斯洛伐克途經(jīng)那里,車窗外的景色使我眼前一亮,真沒想到印象中的“莊稼地”也會像景觀一樣,如此磅礴壯觀,委婉細膩。在我的懇求下,司機答應(yīng)停留30分鐘。
當我一走進綠意茁壯的麥地里,就被一種突然的恬靜而感動。麥田里,6月的風很有彈性。我腳下的田埂旁,有一群麥子,因為失去麥子之間的依附力,而形成了一個個巨大的漩渦,風兒吹來,麥兒們便隨著風的節(jié)奏,順時針地搖擺起來,就像在跳華爾茲。
正是抽穗灌漿的季節(jié),麥子們分別被淡綠、淺綠、深綠色染成。勁風一陣一陣吹過,色彩豐富、層次分明的麥子們開始后浪追趕著前浪,一浪又一浪地翻滾起波浪。洶涌的麥浪在眼前不斷地變幻著麥色,真是壯觀極了。這時,滾滾而來的麥浪發(fā)出一種舒緩的嘩……嘩……的聲音,很悅耳,也很有磁性。迎著風站在麥田里,就仿佛自己在麥浪中穿行。
世界上有兩個國家的人酷愛紅色:一個是中國人,一個是奧地利人。我想之所以有這樣的結(jié)論,是因為奧國紅白相間的國旗、用“維也納紅”代替色號的名牌口紅、奧航空姐們一襲鮮紅的行頭而得出的結(jié)論。但是,當我往下奧州的麥田里一站,一下子就明白了酷愛的真正含義。這里的農(nóng)民,把妖艷的紅色罌粟花種植在綠色的麥田之間,成片成片開放的紅花,疏疏密密,不間斷地連成一條條紅色彩帶。紅和綠相連,界線很分明,微風吹來,平靜的麥田里飄滿了美麗。
麥田和罌粟本應(yīng)是兩個絲毫不搭界的東西,但奧國人把他們糅在一起,創(chuàng)造了兩個經(jīng)典,一個是用新鮮罌粟籽制作成的糕點成為時尚的時令食品。其中有一個叫做“MOHN-STOLLEN”的全麥面包,卷著黑色而厚重的罌粟籽餡,香甜中略帶些苦澀,味道好極了,單從包裝紙上的三朵艷紅罌粟花標志就足以令人垂涎欲滴了。
另一個是因麥田和罌粟誕生了一對世界有名望的父子畫家,父親叫GERHARD NESWADBA,兒子叫QOUISIAN NESWADBA。我是一個不懂畫而愛畫的人,只要逛街,務(wù)必光顧一下維也納的幾家畫店。我發(fā)現(xiàn),父親一直一成不變地畫著以鄉(xiāng)村小徑、麥田、罌粟花為主體的傳統(tǒng)畫;而兒子則開始與時俱進地專畫色彩濃艷的罌粟了。看著父子倆那一幅幅風風火火的“堆彩”,還真讓人心頭不由地一動。
陪同國內(nèi)來的兩位朋友逛畫店,在我的“煽情”下,“老杭州”不惜重金地買下了“父親”的傳統(tǒng)畫;而“IT精英”毫不猶豫地拿下“兒子”的抽象畫。兩個人拎著昂貴的名畫,途經(jīng)幾個國家回到國內(nèi)。有一天打來電話,說是一路艱辛自不必多說,對我為他們推薦了油畫表示感謝。“老杭州”告訴我,他把這幅畫掛在了正對大門的墻上,每天下班拖著一身疲憊回到家中,推開家門看一眼畫中的麥田,然后在油畫旁轉(zhuǎn)上兩圈,一下子就化解了工作帶給他的枯燥和僵硬感。而“IT精英”興奮地告訴我,他買的那幅畫就放在床旁的地下,躺在床上用不同的角度欣賞,意外地發(fā)現(xiàn)畫中的紅色罌粟花能變幻不同的色彩,每當工作壓力困擾他的睡眠時,看兩眼畫,就心如止水沒有雜念了。
這時,自責的倒是自己了:“我是不是有些葉公好龍呢?”因為昂貴的價格使我?guī)状瓮硬剑虼耍抑械膲ι现两襁€沒出現(xiàn)父子的油畫,先生在一旁說,不要著急,等我們回國時,在眾多的行囊里一定會出現(xiàn)一幅“父親”的油畫。寫到這里剛要擱筆,想起有一句話忘了寫,那就是:謝了,下奧州的麥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