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海外華工的血淚恨

編者按：非法用工問題是目前全球存在的惡性現象，也是各國嚴厲打擊的問題。我國山西“黑窯”事件的曝光更引起了海內外對非法用工的關注和思考。為了讓大家了解各國非法用工的情況及海外輿論對山西“黑窯”事件的反映，我們特別組織了相關的三篇文章，以饗讀者。

自從華人邁上了海外之路，就開始忍受資本的殘酷剝削和政治的極度歧視。盡管今天的海外華工脫離了早期被販運“豬仔‘的厄運，不少人還融入了當地社會，甚至步入上層。然而，仍有不少海外華工過著悲慘的生活，掙扎在偷渡、死亡、奴工、血汗工廠的陰霾里。今天的海外華工仍在演繹著一部21世紀的血淚史。

偷渡：一半死亡，一半奴工

在這條資本滴灑的血路上，偷渡者常用生命賭著邁向海外奴工的第一步，1993年6月，216名福建“人蛇”借“金旅”號從非洲偷渡到美國，結果在紐約外海擱淺，有10個偷渡客跳海逃生時溺斃。2000年，英國多佛爾港集裝箱里被發現58具華人偷渡客尸體，在西雅圖一艘日本“五月角”號發現18個華人偷渡客，其中三人已經死亡。多年來，憧憬外面世界的中國偷渡者鋌而走險的悲慘故事，不斷重演。

在這些偷渡者中，一部分人半途而死，一部分人遭到檢查，被遣送回國，還有一部分人僥幸偷渡成功，但是因為沒有合法身份，過著暗無天日、提心吊膽的日子。國際勞工組織（ILO）公布的一份報告說，法國巴黎“藏著”數以萬計的中國非法移民，他們當中的許多人極端貧困，孤立無援。

該報告稱，法國約有5萬中國非法移民，其中70%生活在巴黎，其余30%生活在法國東部和北部。這些來自中國的非法移民為了償還巨額的偷渡費，普遍長時間受到雇主的虐待和蛇頭的恫嚇。

絕大多數在法的中國非法移民都在制衣廠、餐館或建筑工地工作，一個月收入為300-500歐元，而每天的工作時間則長達18個小時。這些人為了還債，像簽下賣身契一樣出賣血汗，而且由于日夜擔心非法居留的身份被警方發現，他們從不敢離開住處外出溜達。

更悲慘的是，有些中國非法移民還清債務后，奸詐的雇主還恫嚇要向警方揭發他們的身份，恐嚇他們不許離開，以便繼續剝削。由于絕大部分偷渡客都存在嚴重的語言障礙，既無法輕易求生，也不能和勞工組織取得聯系。而當地的官員和警察也稱，很少接到中國非法移民的舉報投訴。

許多華人夢想到美國“淘金”，于是“蛇頭”騙他們說，來美國后有一份合法工作可以做。但是等他們舉債偷渡到美國后，男士只能在血汗工廠和餐館工作，女士則有不少淪落到妓院，以此來償還“蛇頭”高達3萬美元的偷渡費。

“死亡海灘”吃華工

在這條資本滴灑的血路上，鋪著無數華工的尸骨，英格蘭西北部的蘭開夏郡是英國著名的風景區，莫克姆灣周邊海灘盛產鳥蛤（一種體形較小的貝類），每年產值600萬至800萬英鎊。但這一帶泥沙松軟，到處是踩一腳就會陷下去的流沙；海面下經常有一股股沖擊力極強的暗流；出海口相對狹窄，漲潮迅猛，有時浪高達10米，氣勢駭人，十分危險。由于歷史上曾多次發生旅游者與拾貝人被巨浪卷走的事，莫克姆灣海灘又有“死亡海灘”之稱。在冬季，當地居民都不敢晚上去海邊。

然而，許多華人為了謀生大包大包地在海灘撿拾鳥蛤，有一次， 30多人受到夜潮襲擊，警察趕到現場時，所有人都被卷入大海。除16名幸存者外，失蹤者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因為海水溫度太低，即使不淹死也會被凍死。在這次事故中，21名華人遇難。

據英國《衛報》報道，對于這起“拾貝者死亡事件”，英國警方調查的結果是，幕后黑手是英國的5名百萬富翁。這5名富翁都是黑社會成員，他們利用欺騙、暴力等手段殘酷剝削、壓榨中國的非法勞工，每周從他們身上賺取數萬英鎊的利潤。當地居民稱，他們常常看見黑幫成員不顧中國勞工的死活，強迫他們在黑暗危險的潮水中撿拾貝類。一位莫克姆灣的居民說：“我總能看見一些體格強壯、面貌兇狠的白人把那些中國人圍在海灘中間，還有一輛紅色小卡車用來運輸撿拾的貝殼。整個場面與黑幫影片無異。”

血汗工廠：榨干華人

美國全國勞工委員會發表的報告指出，中國玩具工人在美國不僅受到嚴重的剝削，而且工作條件之差令人發指。該委員會主席克納亨說，這份報告是對大約20多家玩具廠進行調查以后寫出來的，在一年中最忙的5月到11月中，工人們一天工作14到18個小時，一個月只休息一天，一天只睡四個小時，因為她們在凌晨2點下班后，必須先排隊打卡記錄離開的時間，然后接受門衛的搜身，當她們回到宿舍時，沒有辦法洗澡，因為一個屋子睡十四五個人，走廊上十二三個人在排隊，只有早到的人才能洗到熱水。當她們上床的時候大概已經3點鐘，早上7點起床，吃點東西，趕到工廠7點半上班。她們一個鐘頭的工資是13美分，還要同有害的化學物質打交道。

資本關心的是超額利潤，只要不影響利潤的獲得，絕不會關心勞動者的身體健康和生命安全。克納亨說，那些美國大公司并非沒有錢停止使用這些有毒的油漆、塑料、化學膠水和溶劑，只是他們不愿這樣做。克納亨說，看一下芝麻街的一個玩具，馬特爾零售價是19塊9毛9分，馬特爾花其中的3塊錢做廣告，而付給中國工人10美分來生產這個玩具。馬特爾花了比付給中國工人制造這一玩具多30倍的錢來做廣告。這是不公平的。他們是有錢來改善工作條件的。如果長期接觸這些有害物質，會使華工患上血癌。

在美國，這些玩具公司的工廠雇用的華工中，70%到80%是年輕女孩，她們從16歲到25歲不等。當她們過了25到30歲工廠就不要她們，因為她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工廠再雇年輕的來做。

在日本的松下血汗工廠，“鎘超標”不良反應顯現。28歲的中國女工骨質疏松像古稀老人，據醫學數據顯示，慢性鎘中毒對人體的主要影響為腎近曲小管功能障礙，可伴有肺氣腫、骨質疏松、骨軟化癥，并可使肺癌及前列腺癌發病率升高。

欠薪、低工資、每周70-100小時工作而沒有超時工資、惡劣的工作環境、健康與安全的違例、火災危險等違法情況，在紐約唐人街比比皆是。還有童工、沒有醫療保險等等各種生活問題，使得廣大華工真正生活在窮困窘迫之中，掙扎在美國社會的最底層。

今年５月，華人女童伍倩蓉被害案，震動了唐人街以至紐約市。從揭露出來的事實中可知，她生前是唐人街衣廠的童工，今年７月，“金泉”衣廠的前女工黃雪艷，在衣廠夜班工作，長達14小時，非常勞累，在工廠里跌倒跌斷手骨，但是該廠老板不但不賠償，還把她辭退。而且還宣稱該女工從未在該工廠打過工，該女工失業后，既不能做工，沒有收入，又沒有錢醫治臂傷，使生活陷入困境。唐人街餐館的柜臺工人，時薪只有幾十美分，全靠小費收入，但小費卻常遭老板的侵吞。許多送貨的體力華工，每周工作80多小時，而工資只有230元左右。大多數衣廠雜工，每天工作13小時，周薪只有150-220元。長期在惡劣環境下超時工作，身體受到嚴重摧殘，有的則在工廠當場暈倒。

以上只是華人血淚史的冰山一角，但可看出海外華人的悲慘境地。這些零星事件不是偶然，而是近百年里，資本在華人血路上噴灑的長長的、一灘尤顯殘忍的血漬。

在為華工的命運哀傷悲憤的同時，我們應該有更多的歷史思考。例如，這些華工為什么冒著生命危險，不惜遠涉重洋，到語言不通、習俗迥異的異鄉去從事高危險的工作？如何避免以上情況的發生，這也是建設和諧社會中亟待解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