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花

25歲的女孩子，應該像一輪晶瑩的滿月吧，可是那一年，在我心里的月兒，卻那么憂傷地缺著一個角。

那段日子，心情灰黯得簡直不知道該拿什么話來安慰自己。總是一個人呆在屋子里，哪里也不去，怕聽到或看到那些與他有關的東西，那一切的一切都會觸動我心底的傷，讓我來不及掩飾地淚流滿面。他已經不會再來關心我是否快樂和我的日漸憔悴了，我又何必化妝，何必再穿那些美麗的衣裳？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胡亂地過去。

直到那個下午，接到一個電話，我終于決定去郊區看望一個久病的朋友。

才進朋友的院子，我就被那一樹花吸引住了。那一朵朵潔白的花兒，沒有一絲雜色，甚至沒有一片樹葉，就這么蓮花般在微弱的風里，輕輕地舒展著瓣兒。

花兒勾起了我心底里一絲絲摒棄已久的溫情，我便一直憐愛而溫柔地望著它，很久很久。告別時，我告訴友人，我要天天去看那些花兒。

然而，第二天的壞天氣卻沒能讓我如約前往。等到第三天一清早過去，所見的，讓我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樹花，那一樹滿枝盈盈開放的沉靜的花兒，竟然只剩了一片光光的枝子。

“花全落了，昨天那場風雨。”朋友嘆息著說。

望著那一片片零落在地的潔白的瓣兒，心底驀然涌來一陣痛。那一樹花，不早也不晚，開在與我相遇的時刻，然而，卻經不得風雨，頃刻間凋零了，剩給我的，片片都是眼淚和嘆息，就像我曾經癡子一般守著的愛情……

半晌，我才克制住內心的波瀾，問了一句：“是什么花呢？”“寂寞花。”朋友輕輕地說：“每年都一樣，悠悠地開了，一陣風雨，又悠悠地落了，我不知道它的名字，不過我一直這么叫它……”

夜里，諦聽窗外掠過的風，依稀回想起一首有關花的歌“它在哪里都能生長，哪里都不是它的家……”這無奈的孤寂便一直滲到骨子里去。花是有魂的吧，在這寥落的世間，哪里才是她可以安放柔心的地方？

隔了些日子，朋友托人捎來一幅《寂寞花》圖，在留言里，她說：我們都別再傷感了，其實，有時候真該看開些，就如這寂寞花，明知道自己是要謝的，卻仍一年年開了。而我們，雖然快樂的時候不多，憂傷的時候不少，但總不能因這憂傷而辜負所有……

朋友的話給我太多心靈上的撫慰，是啊，時光在悄悄地流逝，總有許多遺憾會在不經意間留下來。我知道，在綺麗而不染纖塵的夢里，擁有那么多期盼和無奈的我們其實也是一朵朵寂寞花。

生命是艱辛而寂寞的，我們不光要耐得住寂寞，還要有在寂寞里開花的勇氣！

——選自《文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