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貪官也有“一本難念的經”。比如,面對行賄者那白花花的銀子,是收,還是不收?這的確是個問題。
由此,我想到了北京城鄉建設集團原總經理聶玉河。他在法庭上侃侃而談,說什么:“(賄款)都是好朋友給的,不收,會覺得看不起他們。有人還當面說過,你不收錢,咱們的關系就掰。我是駁不開面子才收的。”(見2007年6期上海《檢察風云》)。
無獨有偶,號稱“河南省第一貪”的省人大原常務副主任王有杰,在法庭上自述,他收受的很多錢,都是屬于“沒有辦法”。他也曾想使用拒絕、上繳、捐獻這三種處理辦法,但都不成功。比如上繳,就得說明來源,就等于出賣了朋友……還有的拒收后,行賄者成了自己的“政治對頭”,給自己增加了不必要的麻煩。(見2007年2期《檢察風云》)。
你看,人家收錢是多么作難啊!那個城鄉建設集團原總經理聶玉河,居然“被迫”受賄近200萬元;河南那個副部級干部,居然“被迫”受賄2000多萬元。為了行賄者的“面子”,為了和行賄者的關系不被搞“掰”,人家做出了多大的犧牲。最后,還成了階下囚。這是何等了不起的“奉獻”精神啊!
中國是“禮儀之邦”,串親戚,看朋友,講究禮尚往來,掂瓶酒,送斤點心,禮輕情義重。收者會說,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送者會說,一點兒小意思,略表寸心。而別有用心者,卻把禮尚往來,異化成了行賄受賄。行賄者給有權有勢的人物,送禮行賄,其目的無非是升官發財。為此,他們就要絞盡腦汁,想盡辦法,讓賄金能夠順利地送到對方手里,他們把一萬兩萬幾十萬的現金說成是一點兒小意思,倘若遭到拒絕,他們就會死皮賴臉地說什么,請給個面子,或者說,你要是不收,我們的關系從此結束,等等,讓受賄者不好拒絕。在這種“萬般無奈”的情況下,貪官只好受賄,對這種“被迫”,似乎得予以“同情”。
他們受賄真的是出于為對方著想嗎?非也。這些受賄的人,其實,都是極端的利己主義者。所謂利己主義者,就是這些人處理所有問題,只從一點出發,那就是利益的最大化。面對著白花花的銀子,是收還是不收,他們也可能猶豫過,但一聽到對方“不收”就“掰”的言詞后,便立即收下。這樣做,好處極大,一是又收入了“能使鬼推磨”的金錢,給難填的欲壑填上了一塊兒肥肉;二是“團結”了“同志”,也就是說,增加了他自己的私人勢力,發展了黨羽,添了爪牙。你看,一舉兩得,他們豈能把送上來的好處,推到門外?這真是“占了便宜又賣乖”,把受賄說成是出于無奈,可謂肉麻。
由此,我想到了共產黨員的楷模鄭培民。他兩袖清風,一塵不染,當有人“送禮”時,他不僅拒絕而且批評。于是,有些人又把賄賂的槍口,對準了鄭培民的妻子。而鄭培民的妻子說得更是綿里藏針:“你們這是給我們送錯誤啊,快拿走!”(2006年1月29日《福建日報》)“送錯誤”,說得多有詩意,同時,也揭示了收受賄賂的危險。倘若來者不拒,一個“錯誤”加上一個“錯誤”再加上一個“錯誤”……許多“錯誤”累積起來,就會鋪成曲徑通“牢”之路。讓你一步一步滑進那“度日如年,度分如年,度秒如年”的大牢。本文提到的聶玉河、王有杰之流,不正是如此嗎?
一個官員,一旦丟失了信仰,成了利己主義者,勢必追求利益的最大化,最后,事與愿違,“身敗名裂,傾家蕩產,后悔莫及”(吳官正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