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彤等
小人哲學
陳彤
我們常認為中國的小人多,實際上外國的小人也多,反正有人的地方就有小人和大人、高人和下人、崇高的人和卑鄙的人的區分。一般來說,我們總是被教育要做一個崇高的人,正直的人,剛正不阿的人,古今中外這類楷模多得數不勝數,但是似乎這些浩然正氣長存人間的千古英雄人物,在生前大多慘遭小人暗算,比如說岳飛是被秦檜害死的,再比如說楊家將滿門忠烈差一點被奸臣潘仁美搞得斷子絕孫。
我在年少的時候,拼命要學做一個大人,最好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脫離低級趣味的人,但是后來發現這樣做不但有難度,而且非常危險。我并不是很怕秦檜或者說潘仁美這樣的人,但是我很長時間一直不明白,以岳家軍和楊家將的實力,怎么能被手無寸鐵的奸臣搞得那么慘?后來我明白這是因為有一個昏皇上,也就是我們經常在京戲里聽到的“昏君”。歷史上的“昏君”很多,出昏君的年代一般就容易出小人,而小人得志的時候一定就有一批仁人志士“甘灑熱血寫春秋”,因為對于仁人志士來說,他們除了殺身成仁以外,沒有第二種選擇,除非他們愿意做“小人”。
再說“小人”也不是誰想做誰就做得的,小人也有小人的風險,不但可能像秦檜夫婦一樣長年跪在岳大人面前,留個千古罵名,而且萬一小人失勢,結局一定更悲慘。比如說大奸相嚴嵩最后也遭滿門抄斬身首異處的,再比如說大太監安德海的下場,不但被砍了腦袋還被陳尸示眾。左右是個死,還不如死得名垂青史一些。因為在“昏君”當道的時候,為官是沒有選擇的,要么就是“狗官”要么就是“好官”,“好官”一般做不長,因為有“狗官”跟昏君那里進讒言使絆兒。所以說中國有句古話一亂世莫做官。
我在的單位經常遇到一些大案要案,基本上屬于一個領導班子一個領導班子的端掉,我常想為什么整個領導班子就跟“洪洞縣里無好人”似的,后來明白,一個領導班子最大的頭兒是個昏君,下面怎么可能有好人?好人要么被調離工作崗位要么被陷害重演歷史上好人的不幸遭遇,另一些可好可壞的人一看,算了,咱還是被招安了做小人吧。雖然他們下此決心前,沒準兒也有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后來他們想明白了,做大人死在眼前,做小人還可以賭一把,識時務者為什么來著?俊杰呀!
做好人還是做壞人,這是一個問題。我更希望人們能夠生活在不需要對這個問題做出選擇的年代,我不希望自己做不算太壞而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壞人,當然我也不希望因為做好人而付出沉重的代價。我討厭一種非此即彼的生活,就像殖民者對待印地安人一樣,愿意把土撒在腦袋上的可以活下去,而不愿意的只有去死。對于印地安人來說,他們最悲慘的就是他們當時沒有選擇,除了茍且偷生就是英勇就義。
【原載2006年11月30日《遵義晚報》有刪節】
貴州省遵義吳彥子薦
瑞典官員很像“透明人”
雷達
時值歲末,各種國際機構推出的年度排名五花八門,諸如“最適宜人類居住國家”、“清廉指數”、“環保成效”等等,在這些“正面”排行榜中,北歐國家瑞典多是名列前茅。不過,當地媒體打趣地說,如果今年有“最不好干的政府官員”排名,瑞典沒準也會排在前面。
兩位大臣因逃稅引咎辭職
今年9月,由瑞典溫和聯合黨等四個政黨組成的中右聯盟贏得大選。誰也沒有料到,新內閣組建剛剛十幾天,就有兩位大臣引咎辭職,還有多位不光彩歷史被曝光的內閣成員正在接受調查。
第一個“倒下”的是瑞典貿易大臣博雷柳斯,她在上任僅一周后便遞交了辭呈,創下本屆瑞典政府閣員中“任期最短”紀錄。原來,瑞典媒體在她剛上任的幾天之內就接連揭露出四條“罪狀”:一是自上世紀九十年代以來,她在雇保姆時未按規定繳納雇主稅;二是多年來她一直沒有繳納電視收視費(瑞典法律規定,每戶擁有電視機的家庭須繳納一年約合二百美元的公共電視收視費);三是博雷柳斯在今年9月出售股票時,未按規定及時向瑞典金融監督局報告;四是她涉嫌隱藏住宅所有權以逃避納稅。
在博雷柳斯辭職兩天后,瑞典文化大臣基洛也提出辭職。瑞典媒體開玩笑說,基洛與博雷柳斯堪稱是“患難姊妹”,因為她們不僅辭職時間相近,連理由也幾乎相同。
以權謀私,一個克朗也不行
丑聞被曝光后,不少人感到惋惜。他們認為,為了十幾年前的錯誤,就迫使博雷柳斯這樣一個才貌雙全的女大臣辭職,對瑞典來說是個損失。但斯德哥爾摩大學政治學教授尼爾森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卻堅決批評了這種說法。他說,作為政府公務人員,操守必須成為楷模,甚至要求他們“一塵不染”也不為過。
“一塵不染”究竟是個什么境界?
剛剛卸任的瑞典前首相佩爾松也曾因為“貪嘴”被抓住過“小辮子”。尼爾森說,在今年大選前幾天,他曾看到過報紙上刊登的一張大幅照片,是佩爾松在商店里正在品嘗一塊糖,沒想到卻被人拍下了照片,并捅到媒體上發表,還配有一篇短評:“老百姓買糖前可以先嘗嘗味道,但首相這么做就不太好了。”尼爾森說,瑞典人可以容忍普通人的錯誤,甚至還可以原諒政府的無能,但如果是官員以權謀私,哪怕只有一個克朗(瑞典克朗和人民幣基本等價),也是不能被接受的,甚至還可能因此徹底喪失政治前途。
非涉密文件必須公開
“糖果照片”反映出這樣一個事實,在瑞典當官不容易。“在瑞典,官員都是透明的水晶人。”尼爾森說,如果一個人有了當官的想法,他就必須從做老百姓時便開始準備,例如在財產申報、納稅等各方面做到行為檢點,以經得起上任后,媒體以及反對黨對其的考察。對于任何可能在今后成為政府公務人員的普通人,法律也規定他們要將房屋等大宗家庭資產“廣而告之”。
尼爾森告訴筆者,早在1766年,瑞典議會就通過了一項法律,其中最主要的條款就是“公開所有非涉密的公共文件”,瑞典因此成為世界上第一個執行政務公開的國家。目前在瑞典,政府或公共機構的書面公務資料、公函、財務報告等,只要不屬國家機密,都必須向公眾和媒體開放。任何一個瑞典公民有權查閱任何官員、企業高層管理人員,甚至王室成員的資產和納稅情況。
百姓認為理所應當
瑞典首相的月薪約為十二萬克朗,大臣一個月能掙到近九到十萬克朗,不過扣除瑞典比例極高的收入所得稅(最高超過50%),他們的工資其實所剩不多,和瑞典最低收入人群比起來,實際收入差距也就是三倍左右。他們掙的這點錢可能比其從政前的收入少很多。
此外,瑞典的官員沒有什么特權,無論多大的干部,一切家務都要自理,國家是不會給他們提供公勤人員的;除了在工作時可乘坐公車外,下班后也只能用私家車或像普通百姓一樣去乘公交車。所以,在瑞典如果乘公交車時發現一個高官,千萬不要以為他是在體察民情,多數情況下,他只是和大家一樣上下班。筆者曾經一直納悶,既然這么多限制,而且掙錢也不多,瑞典人為什么還要當官。在瑞典生活了這么久,筆者只找到一個答案:就是他們確實是憑借政治熱情去從政的,正是在這種純粹的政治熱情的驅使下,這些官員才能甘居清廉,接受如此嚴格的監督。
不過,瑞典百姓卻一點也不因為當官是個苦差事,就給他們以任何的同情。普通百姓以為,在瑞典,要求政府以及官員做到誠實、透明是一個基本原則,因為他們的工資甚至一張紙這樣的辦公用品都是靠納稅人的錢供養的,所以這本來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原載2006年12月2日《精神文明報·人生百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