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美德叫做守口如瓶

去年夏天，做了整整十年刑警的我，接手了一件并無任何新意的兇殺案。

從案發(fā)現(xiàn)場來看，這是一起強奸未遂殺人案。受害者的內衣被撕爛，身上有掙扎打斗的傷痕。經(jīng)過初步調查，最大的犯罪嫌疑人是附近三中的男老師雷磊，案發(fā)當晚8時到8時30分，有人證明那段時間他不在辦公室，與作案時間恰好吻合。

和所有嫌疑犯的初次口供一樣，雷磊堅決不承認自己是殺人兇手。當我們問他案發(fā)時間在哪里時，和別的嫌疑犯有所不同的是，他沒有編造任何理由為自己開脫，而是一本正經(jīng)地說：“這是我的個人隱私，與案子無關，所以我沒有義務告訴你們。”

這件事迅速地傳開了，給雷磊平靜的生活掀起了軒然大波。面對相愛多年的女友的追問，雷磊仍是不肯說出那半小時的行蹤。女友絕望地把訂婚戒指扔在他身上，掩面而去。而更大的打擊還在后面。到了辦公室，雷磊發(fā)現(xiàn)自己的位置已經(jīng)被別的老師頂替了。

一夜之間，雷磊失戀又失業(yè)了。

證據(jù)陸續(xù)找到了。在雷磊宿舍前的垃圾箱里，我們發(fā)現(xiàn)了受害者的內褲；在受害者房間的衣柜上，我們發(fā)現(xiàn)了雷磊的指紋。于是雷磊被我們重新傳訊了。

就在我們把全部目標都鎖定在雷磊身上時，卻得到了一條重要又意外的線索。受害者的家人在收拾遺物時，發(fā)現(xiàn)了一張偷情男女的錄像光盤和一個新存折。我們得知作為賓館服務員的受害者，利用工作之便偷錄了光盤多次對當事人進行敲詐，最后一次談判中起沖突，當事人失手掐死了受害者，并制造了強奸未遂的假象。

真相大白，雷磊被無罪釋放了。可是他為什么寧愿冒著被判強奸殺人罪的風險也要守口如瓶？

雷磊這才告訴我真相。原來那晚，雷磊正在辦公室值班時，被他班上的一個女學生羞怯地叫了出去。女生馬上就要去外校參加高考，所以鼓起勇氣向雷磊表達了愛慕之意。雷磊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給她講了一些人生道理，繞了個大圈子婉轉謝絕了她。

雷磊說：“如果我告訴了你，你們公安就會傳訊她，而她正處于緊張的高考之中，這樣勢必會給她造成很大影響。并且這個學生的性格孤僻又脆弱，曾經(jīng)還有過一次自殺傾向，如果這件事被公開，我擔心她受不了這樣的輿論打擊……”

剎那間，我對這個年輕的人類靈魂工程師肅然起敬。在面臨嚴峻考驗的時刻，只有當善良、責任、愛心、良知以及職業(yè)道德等種種美德涌動在他心中時，他才有信念和毅力忍受屈辱，緊閉牙關，不讓一個教師對學生的呵護和關愛從自己的心中和口中流失。

選自《青年博覽》2007年第6期

推薦/呂麗妮編輯/馮 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