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說:“假如你的妻子是個妒惡的女人,你會成為一個哲學家。”蘇格拉底這番根據自己的生活感受而發、帶有強烈主觀色彩的感慨,令康德、叔本華、尼采等人望文生義,從而終生未娶——此乃笑談。不過,若說由古至今,“懼內”是一種很常見的現象,想來也沒有爭議。
《堯山堂外紀》載,五代時人扈載特別怕老婆,他中狀元之前,出門都要向老婆告假,他的妻子每次都是灑水在地,限令他必須在水干之前回來。如果他要去得稍遠一些,他的妻子就點燃一炷香,在香上掐下一個印記,香燃到了位置,他就必須回來。
有次扈載與朋友聚會,酒剛過三巡,扈載就找借口想溜,朋友知道他的情況,都起哄不讓他走,說:“扈君并沒有特別的理由,不過是怕地上的水干、香印過界罷了。要重重地罰。”于是眾人紛紛敬酒,連灌了扈載六七巨觥,把他灌得當場就吐了出來。等他狼狽不堪地脫身上馬,準備趕回家,朋友還一起哄笑他:“如果夫人怪罪你回家遲了,你就說被人以水和香的名義勸酒留住了。”
與扈載同一時期的禮部郎康凝也以怕老婆出名。有次他妻子病了,突然異想天開,想要只烏鴉來玩耍取樂。當時正值冬天,積雪尚未消融,難以網捕。康凝賠盡小心地向妻子解釋這一情況,可妻子大發雷霆,取過木杖就要打他。康凝沒辦法,只得冒雪踩著爛泥走到郊外,沿路拋灑食物引誘烏鴉,最后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捕獲了一只。得知此事,同事劉尚賢戲謔他說:“人們都以鳳凰來儀作為祥瑞的征兆,而你能以烏鴉免禍,可將之稱為黑鳳凰。”
最有名的例子則莫過于蘇軾的朋友陳。陳字季常,黃州人,為人放蕩不羈,喜歡追逐聲色。他的妻子柳氏是河東人,妒心重且兇悍,陳非常怕她。蘇軾為此專門寫了一首詩謔笑他:“龍丘居士亦可憐,談空說有夜不眠。忽聞河東獅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從“拄杖落手”這一情節,足可見獅子吼的分貝之高,以及陳怕老婆的程度。
元中,黃庭堅寫信給陳,調笑了他一番:“聽說柳夫人病了,不知好了沒有?又聽說你現在已不再招納歌妓了,柳夫人怎么還會慪氣生病?人老了,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不妨多去游覽山川,時常走動,對身體有好處。這種自由想必河東夫人還是會給你的,不會這么不通曉情理。”
與河東獅相比,《紅樓夢》中受制于夏桂花的薛蟠,幸福得簡直要哭出聲來。
摘自《北京青年報》2007年7月16日
編輯/麻 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