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16歲的身體隨著火車的節奏輕輕搖擺,他柔軟得好像水晶之戀果凍的嘴唇覆蓋下來,我笨拙地迎合,他說等我們考完大學,他就來接我。可是,那之后我們再也沒有聯系。
傍晚的時候,陽光透過窗紗把整個車廂裝點得斑駁不清。我把自己蜷縮成一個小團,躲在中鋪狹窄的空間里,隨著火車的節奏輕輕搖擺。16歲的身體大概都是如此沒有定力的,猶如她們單薄的心,很容易怒放,也很容易凋零。
我決定“私奔”,在我看來它是私自奔跑的意思。在我把一根大頭針藏在繼母的胸衣里,又挨了爸爸的打之后,我決定逃離那個沒有溫暖的鋼筋牢籠。離開的時候我偷了他們床墊下面的錢,并且把經過電腦合成的繼母的“裸照”,打印出了20份,貼在沿途的墻上,我有發泄的權利!
對面的男孩埋頭吃一盒魚罐頭,那味道很誘人,像媽媽從前做的紅燒魚,我怔怔地看住他,我的冒失被察覺,他突然側目看我,我本能地保護自己:低頭扯下裙子遮蓋住光滑的小腿,接著開始擔心他看到離心臟不遠處,我的還沒有完全成熟的果實,于是又快速地挪上來一只手捂住領口。我的雙手在半空中慌亂地舞旋,他卻發出了咯咯的笑聲,那聲音刺紅了我的臉。于是我轉過身,給他一個玲瓏的背影。荒唐的是,我的心跳在加快,我感覺他的目光仍然在我身上游離,讓我感覺一陣輕癢,渾身燥熱。
車廂的頂燈被熄滅以后,四周忽然安靜起來,只有列車和鐵軌碰撞的聲音,映著依稀的星光。我打量他,那輪廓好像是一座挺拔的小山,我的呼吸驟然加速,竟回憶起了曾經午夜時分從爸爸和繼母房間里傳出的呻吟和喘息。隱約記起門縫里看到的景象,他們身下的床也像車廂這樣有節奏地搖擺著。我開始對大人的游戲產生好奇,我不明白為什么搖擺就能使他們幸福或者顫栗。同時,我也對自己青澀的身體好奇,心里的矛盾讓我不安——從前我那么討厭豐乳肥臀的繼母,現在卻希望自己能擁有和她一樣曼妙的身材,甚至想帶著和她同樣香艷的身體鉆進對面男孩的被子里,和他一起搖擺……想到這里,我覺得自己犯了錯,因為從前媽媽說過,女孩子的貞潔是最寶貴的。
可是轉念又一想,現在媽媽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在乎我是否寶貴……從此我就要浪跡天涯,我要做一個真正的探險者!
悄悄溜下地,又爬上了男孩的床,他睡得正香,我緩慢地將自己的身體在他身邊伸展開,當我的臉距離他不到1厘米的時候,我清楚地感覺到了他溫熱的鼻息,帶著一個男孩子陌生的純凈的甜。他突然向我的方向翻身,我幾乎被他擁進懷里,我沒有閃躲,那種來自同齡男孩的身體的壓迫,讓我感到幸福的窒息。我閉上眼睛,然后自然地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間,他醒了。
我在慌張之中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后貼在他耳邊說:“我只是害怕,想要你陪。”他點頭,我才緩慢放開手,他也湊到我耳邊,說:“你自己嗎?”……就這樣我們你來我往地說了很多,他的呼吸在耳邊很癢,我也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急促起來,和我說話的時候還一邊咽著口水,我乖巧地蜷在他懷里,他的手終于不再安分,開始在我的每寸肌膚上游弋,好像在尋找什么,我也把手放在他身上摩挲、尋找,從生理衛生課上我知道男孩和女孩的區別。我想和他說話,他的嘴巴卻突然覆蓋上來,我感覺自己的毛孔在放大,笨拙地迎合他,他的嘴唇很軟,好像水晶之戀的果凍。
我們都陶醉著,突然一束光從床下射來。乘務員開始時懷疑我們在逃票,后來卻反應過來事情的來龍去脈,叫嚷著讓我們的家長來。不知道為什么,從前我認為自己那般無所謂,可是那一刻卻呆若木雞。反而是男孩挺起胸膛,把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我低著頭,感覺身邊的他那樣高大。
乘務員還是從我的證件里找到了爸爸的電話,撥過去那邊是爸爸焦急的聲音,還有些沙啞,我竟然感覺自己的心隱隱地疼。乘務員和爸爸經過交涉,最后決定到了終點親自把我送到爸爸手上。我執拗著不肯,乘務員說如果我不回家,男孩子就要被送到警察局,我聽了連忙點頭答應。
男孩也在終點站下車,我對他說原本我們是可以留在同一個城市的,他鄭重地回應我說,等到19歲我們考完大學,他就來接我。
后來我們再也沒有聯系過,可是我始終記得那個男孩和那趟承載著我們懵懂青春的列車……
編輯/六丑E-mail:6chou@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