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3月20-21日,中國所稱的33國協調組(G33)在印度尼西亞首都雅加達舉行了部長級會議。會議由G33協調員印尼貿易部長馮慧蘭召集并主持。其他成員中共有28個派出了包括8個部長在內的高級代表團參會。G33內部的烏干達、圣盧西亞和巴巴多斯還分別代表非洲集團、非加太國家和弱小經濟體與G33舉行了對話。巴西(代表20國協調組,即G20)、歐盟和日本(代表10國協調組,即G10)的部長以及WTO總干事拉米也出席了會議。會后,部長們發表了聯合公報,并舉行了記者招待會。相信讀者們通過公開的報道已掌握了會議的總體情況。以下試圖通過介紹一些細節或花絮來加深讀者對此次會議及WTO多哈回合談判現狀的了解。
G33是在多哈農業談判中形成的一個發展中國家集團,成立時包括33個成員,目前成員數已增加到46,但仍維持G33的稱呼。中國最初是G33的觀察員,后轉為正式成員。該集團的主要關注是特殊產品(SP)、特殊保障機制(SSM)和國內支持中的微量允許(de minimus)。簡而言之,G33要求,發展中成員的一定數量的SP免于進行關稅減讓或只進行較少的減讓,在某種產品進口出現激增時通過SSM(如加稅)來進行必要的保護,de minimus免于削減。
這次會議的一個重要背景是,美歐印巴四方近期雙磋頻繁,據稱在某些關鍵談判點上在某兩到三方面之間的著陸區(landing zone)已經形成。對于G33本身而言,這次會議的最大成果是精簡了選擇SP的指標。隨著談判的重新啟動,特別是上面提到的所謂個別主要談判方之間的交易,原本壓力最大的美國通過指責SP因其不確定性阻礙進一步開放市場從而阻礙了談判進程而狡猾地將壓力轉給了G33。其指責他人的所謂資本就是通過曼德爾森之口傳出但并未得到證實的美國愿意將扭曲性國內支持降到150億美元之說。G33原可以不理會美國這一套,而只堅持要求其削減到實際支付水平以下,因為以前的文章中已經分析過,150億美元對于美國而言并不存在困難,記者甚至懷疑施瓦布去年7月時揣在兜里但沒有開口的出價就是150億美元。但是,面對美國咄咄逼人的攻勢,如果能在不損害自身根本利益的前提下,適當、務實地調整甚至改善自己的立場,對G33而言不失為更好的選擇。當然,G33決定暫不公開精簡后的指標。這在美歐甚至巴西沒有正式宣布任何妥協結果的情況下無疑還是為自己預留了更大的回旋余地,同時也可使內部成員有更多時間進行模擬,進一步改善談判建議。
應該指出的是,G33成員之間并非沒有分歧和爭論。最為突出的例子是巴基斯坦在事先未征求其他成員意見而巴西、歐盟、日本和拉米又都在場的情況下拋出了一個與集團現有立場存在出入的建議。這一舉動引起了原本在很多重要問題上與巴基斯坦保持呼應的委內瑞拉的反對,也遭到了馮慧蘭的不點名批評,讓外人看了笑話。
中國在會上的貢獻比較突出的有三點。第一,發達國家進一步改進削減補貼的出價是其應盡的義務,沒有理由因此要求發展中成員做出相應讓步;第二,SSM的待遇不得低于烏拉圭回合達成的農業協議中提供的特殊保障機制;第三,SSM在發展中成員間不適用。前面兩點是其他成員普遍接受的。第三點則呼應者有限。提出這一點意在團結發展中成員免遭發達成員各個擊破,可以說是種政治姿態,但顯見發展中成員在利益上確實存在很大分歧。
印度強調現有框架中關于SP和SSM的表述是由自己爭取來的,會上的總體表現也反映出其為G33的真正靈魂。巴西對SP和SSM避免正面觸及,發言的主要篇幅都是在強調削減扭曲和發展中成員團結的重要性。但最后的一句點睛之筆是希望G33不要為發達國家拒絕削減扭曲提供借口,道出了其真實意圖。歐盟對G33付出太多卻得到太少表示同情,但提出改變這一局面的辦法是為談判預留空間,可謂邏輯荒謬。日本對G33提出強烈支持,但要求G33同意其保留高關稅,明顯是來做買賣的。拉米則大談如何利用現有的防衛措施,言下之意也是不言而喻。印尼作為主席成功掌控了局面,尤其是馮慧蘭本人體現了較高的組織和協調能力。
這次會議標志著G33不斷成熟,成為繼G20之后發展中成員又一重要力量。中國在進一步開放農業方面確實存在一些困難之處,但與極端保守者有很大不同(篇幅所限,不便展開)。對G33也要像對G20采取的態度一樣:善加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