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對計算機數字網絡侵權的規定及其突破

2006年3月21日，法國通過了有關《在信息社會中的著作權及鄰接權 》的法律草案。有關侵權犯罪的刑事處罰、有效技術措施提供人的義務和處理侵權爭端的調解組織的設置等問題是該法的重大突破。

近年來，數字網絡技術在法國得到了迅速發展，寬帶網的使用變得極為普遍。據統計，到2003年4月，法國有38% 的網絡用戶使用寬帶網服務。隨著這一技術的普及，網絡數字文件的下載服務日益增多，在這一領域對著作權及其鄰接權的侵權行為也呈擴大趨勢。

根據法國國家電影中心2004年5月的研究統計，在法國，每天有100萬次非法復制的電影被交換，相當于全國電影院入座數字的兩倍和影像帶日銷售量的5倍。2004年第一季度，受網絡非法下載的影響，法國音像制品的銷售額比2003年同期下降了21.4%，銷售數量減少了20.3%。毫無疑問，這一網絡侵權行為嚴重侵害了著作權及其鄰接權享有者的合法權益。

在國際公約和歐盟法律的框架下， 法國也加快了對數字網絡著作權保護的立法起草活動。2006年3月21日，法國國民議會通過了有關 《在信息社會中的著作權及鄰接權 》的法律草案。

盡管這一法律在法國本土和世界范圍內引起了不同的反響和批評，但它標志著法國立法活動邁向一個新的臺階。

新通過的法律共30條，一是對歐盟指令的內容進行了確認，二是根據本國在知識產權保護方面的經驗對一些問題作了具體規定。其中，有關侵權犯罪的刑事處罰、有效技術措施提供人的義務和處理侵權爭端的調解組織的設置等問題是該法的重大突破。

網絡侵權犯罪的刑事處罰

如果說法國知識產權法典對數字網絡侵權犯罪行為的規定和處罰只作了原則規定，新通過的法案對此問題上則進行了全面的細化。

a)根據該法律第十二條第二款 (bis) (將成為知識產權法典第335-2-1)，不論采用何種形式，有意編輯、向公眾提供或傳播能使公眾獲得未被許可的作品和保護制品的一個設置的行為，或者有意唆使，包括通過廣告宣傳，使用能實現上述目的的軟件的行為，處以3年的監禁和30萬歐元的罰金。

這是在數字網絡侵權犯罪中最重的處罰措施，主要適用于那些通過非法復制行為進行商業活動的個人和法人，因為這一行為的危害性最大。也就是明知自己的行為違法，有意編輯制作并向公眾提供為非法網絡下載所需軟件的行為，正是由于這一軟件的存在，網絡侵權活動才得以順利實現和擴大。

b) 法律第十三條第一款(法典第335-3-1) 規定：有意對一項有效技術措施進行侵害，以改變作品的譯碼、密碼和其他保護措施，目的是為了繞開、抵消或取消保護措施和控制設施的，并且這一侵害是通過使用某一技術措施、設施和組合以外的方式而完成的，構成侵權犯罪，處3750歐元的罰金。

有意直接或間接地獲得或向他人建議一些對有效技術措施造成侵害的方法的行為，處以6個月的監禁和3萬歐元的罰金。這些方法包括：

1、為除研究外其他目的，制作生產或進口某一技術使用方法、設施和組合；

2、不論采用何種方式，為出賣、出借或出租而隱藏、提供或向公眾提供某一技術使用方法、設施和組合的；

3、對實現這一目的而提供某項服務的；

4、教唆使用或指揮、接收、組織、分發和散布有利于實現上述方法的廣告行為的。本條第二款 (法典第335-3-2) 規定，為除研究外的其他目的，有意取消、改變有關保護信息設置的要素，目的是為了對權利人的權益進行侵害、掩蓋或有利于這一侵害行為實現的，處以3750歐元的罰金。

有意直接或間接地獲得或向他人建議一些能取消、改變盡管是部分性的有效技術信息的行為，其目的是為了對權利人的權益進行侵害、掩蓋或有利于這一侵害行為實現的，處6個月的監禁和3萬歐元的罰金。這些行為方法與本條第一款第二項規定的內容相同。

有意直接或間接地進口、發行、以任何形式向公眾提供或向公眾傳播上述已被刪除或改變的有關技術信息的網絡作品的，處6個月的監禁和3萬歐元的罰金。

在本條中，立法者對兩種侵權行為規定了不同的刑事處罰尺度。如果說侵權人在本條兩款中第一項所實施的行為目的是相似的，所采用的方式則不同。第一個是從改變作品的文件編碼設置出發，以躲避技術保護措施的限制或使其不能發生功效而實現侵權。第二個則對技術保護措施進行直接破壞來達到自己的侵權目的。如果侵權人實施的行為僅為個人的獨立的行為，侵害的范圍有所局限，處罰適用本條兩款中第一項規定，即處以3750歐元的罰金。

如果侵權人采用各種方式，將自己所實現的躲避和破壞保護措施的技術方案或將被刪除和改變的技術信息的作品提供給公眾，在這種情況下，侵權的范圍被擴大，危害性增加，對他的處罰應使用第二個標準，為6個月監禁和3萬歐元罰金。根據我們的理解，侵權人這一向公眾提供侵權方法和侵權作品的行為，可以是有償的也可以是無償的。根據法國的司法實踐，提供行為無償的特點不影響知識產權法典刑事責任的正常適用，但它可在具體量刑時予以考慮。另外，行為人明知侵權行為非法，有意為該犯罪提供輔助和幫助條件的，受同樣的處罰。

以上法律第十三條是關于著作權犯罪的行為方式和刑事處罰，對著作鄰接權的有關規定則集中在本法的第十四條。其具體內容如下：

c) 根據法律第十四條第一款(將成為識產權法典第 335-4-1)，為除研究外的其他目的，有意對一項技術保護措施進行侵害，以便改變一個表演、一個錄音、一個錄像或一項節目的譯碼、密碼和其他保護措施，目的是為了繞開、抵消或取消保護和控制設施的，而且當這一侵害是使用某一技術使用措施、設施和組合以外的方式而實現的，處以3750歐元的罰金。

有意直接或間接地獲得或向他人建議一些對技術保護措施造成侵害的方法的，處以6個月的監禁和3萬歐元的罰金。這些方法和侵犯著作權的方法相同 (見第十三條第一款第二項)。

法律該條第二款 (將成為法典第335-4-2)規定，為除研究外的其他目的，有意刪除、改變有關保護信息的要素，目的是為了對權利人的權益進行侵害、進行掩蓋或有利于這一侵害行為實現的，處以3750歐元的罰金。

有意直接或間接地獲得或向他人建議一些能取消、改變雖然部分性的技術保護信息的行為，目的是為了對權利人的權益進行侵害，進行掩蓋或有利于這一侵害行為實現的，處以6個月的監禁和3萬歐元的罰金。這些方法和侵犯著作權的方法相同 ( (見第十三條第一款第二項)。

有意直接或間接地進口、發行、不論采用何種形式向公眾提供或向公眾傳播，為了對權利人的權益進行侵害、進行掩蓋或方便這一侵害為目的，已被刪除或改變有關保護信息的一個表演、一個錄音、一個錄像或一項節目的，處以6個月的監禁和3萬歐元的罰金。

通過對法案第十四條的分析發現，侵權人對著作鄰接權的侵犯所采用的行為手段與侵犯著作權的方式是相同的，并且，對個人侵權以及侵權行為的擴大所規定的處罰尺度也是一致的。

在對侵權犯罪進行處罰的同時，法律還規定了一些例外條款。在知識產權法典規定的有限權利內，為實現兼容目的或計算機安全，對著作權及其鄰接權作品和制品文件的編碼設置進行實驗和向他人提供的行為，以及為實現研究、兼容目的或計算機安全，對技術保護措施的設置進行實驗和向他人提供的行為，上述處罰措施不適用。此外，法律第十四條bis款還規定，本章的規定不適用于為個人目的而進行的通過傳播服務在網絡公開的某一作品、一個表演、一個錄音、一個錄像或一項節目的未授權的復制行為，以及為非商業目的而進行的通過傳播服務在網絡公開的某一作品、一個表演、一個錄音、一個錄像或一項節目的公共通訊行為，這一通訊來自于在上一款規定的條件下自動的和以從屬方式實現的復制行為 (將為知識產權法典第335-5條)。

另外，現行知識產權法典還規定對侵權犯罪的其他處罰措施，如犯罪是由組織集團所為，其量刑為5年監禁和50萬歐元罰金，如屬于累犯、犯罪人與權利人有或有過合同關系的侵權犯罪，將加倍處罰 (法典第335條第九款)，其它關于法人的犯罪處罰以及附加刑的適用等，均適用于對數字網絡侵權犯罪的處理。

總之，通過新法律的三個條款的規定，所有對數字和網絡著作權和鄰接權的嚴重侵害行為都受到了法律的懲處。對于在實踐中一些輕微的刑事違法行為，該法律也作出了相應的處罰。對以個人使用為目的非法下載音樂或一部電影的，為輕微犯罪的第一等級，處以38歐元的罰金；對將侵權文件向公眾提供的，罰金數目為150歐元；對簡單擁有和使用某一非法網絡下載程序的，為750歐元的罰金。

有效技術措施提供人的義務

對于著作權人，特別是影視作品的制作者，為了保護其作品不被非法復制，往往在其發行的作品和制品上采取一些技術保護措施以限制復制行為。這一措施為2001年5月22日的歐盟指令所規定，并在2006年3月21日法國議會通過的法律第8條 (將成為知識產權法典的第331-6條) 得到了認可。因此，用以防止和限制非法侵權而采用的有效技術措施是受法律保護的。

在保障著作權人這一權利的同時，法律也約束他們應保證網絡使用者對合法下載的作品和影視制品能夠閱讀和復制。根據立法者的觀點，技術保護措施不是網絡作品和合法復制的障礙， 相反， 應成為新的促銷和新經濟模式的動力。

為此，該法律規定，有效技術措施的合理使用不能有阻止兼容性系統運行的作用，也就是說，這一措施的提供人應向合法消費者提供能達到作品與其閱讀復制裝備相兼容所需的基本信息。這些信息應包括技術材料和必要的節目接觸部分，以便能獲得在符合法律規定的標準系統內一份被技術措施所保護作品的復制品和附于該作品上電子形式信息材料的復制品。否則，任何人都可以申請大區法院院長作出裁決，要求技術措施的提供人提供這些基本信息。

法國是第一個采用立法形式確認技術措施提供人有提供兼容性服務義務的歐盟國家。我們認為，這是在保障著作權人合法權益的同時，對消費者權益的保護，是在兩者之間找到的一個平衡點。

處理侵權爭端的調解組織

關于為個人目的而進行的復制行為，盡管網絡數字技術改變了傳統的個人復制觀念，但 《世界知識產權組織表演和錄音制品公約 》、《知識產權組織版權公約》 和歐盟的《在信息公司中的著作權及鄰接權的幾點統一 》指令仍對它的合法性進行了認可。但由于著作權人對網絡和數字環境下的作品無法或者不能對復制行為進行約束和限制，其權利有可能被這一行為所侵害。因此，個人合法使用和著作權的保護問題成為法國網絡立法認真思考的問題。

為了尋找一種有效機制來協調這一關系，并對個人復制有可能構成侵權的行為予以限制，在歐盟2001/29指令的建議下，法國3月21日的立法中建立了一種調解制度。具體是，設立一個調解組織，有3名相對獨立的人員組成，其中包括兩位職業法官。這一組織有權制定一些具體規定和措施，認定個人有權復制作品的數量以及罪與非罪的界線。它的主要職能是對權利人和侵權人的糾紛進行調解，以取得雙方滿意的結果，如果調解不成，可以作出具有法律效力的決定。當事人不服的，可就該決定向巴黎上訴法院起訴。

相對于司法訴訟而言，這一程序相對比較緩和，簡便。另外，調解協議的筆錄內容和該組織所作出的決定，可以作為慣例被以后的實踐所援引。由于該程序只適用于因個人和為殘疾人目的而進行的復制行為，因此，它的處罰權限僅限于法律所規定的輕微刑事犯罪。對其它較嚴重的犯罪，仍由大區法院的輕罪法庭進行審理。

對這一組織的設置、構成及特點，3月21日的法律作了明確規定，但至于其運作的程序及詳細的工作方式和內容，將由政府政令進行具體的調整和認可。

法國《 在信息社會中的著作權及鄰接權 》的法律是2006年3月通過的，實際上對它的爭論早在議會討論前已經展開，主要圍繞著三個問題：《整體許可證》制度實行的可能性，個人復制的合法性和閱讀刻錄系統的兼容性。這些問題的爭論并沒因法律的通過而終止，討論將在以后長時間內繼續存在。

（作者單位：巴黎第十大學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