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生》、《平凡的世界》而聞名全國的著名作家路遙,離開喜愛他的讀者已經15個年頭了。路遙的一生,既是短暫的一生,也是苦難與輝煌的一生,他以生命為代價,以血為墨著華章,彈撥了一曲生命的絕唱,激勵了和正在激勵著無數青年于逆境中自強不息,在苦難中搏擊人生。透過歲月的風塵,我們努力地搜尋那些曾經的記憶,以此作為生者對逝者的永恒的懷念。
苦難童年:永難捧遣的生命陰影
1949年農歷十二月三日,隨著一聲響亮的啼哭,陜西榆林地區清澗縣的一個偏遠山村里,一個窮苦人家終于迎來了第一個小生命。這是一個十分普通的生命,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一個杰出的作家路遙誕生了。
當時,新中國才剛剛成立,到處都是戰亂年代所帶來的貧困與荒寒,大部分家庭都勒緊褲帶,苦苦掙扎在饑飽線上,廣大的陜北農村更是缺衣少食,生命難以維繼。路遙就這樣靜靜地來到了這個苦難的家庭,來到了這個讓他魂牽夢縈的陜北黃土大地,來到了給予他短暫生命、讓他帶著無限遺憾、最終久久愛戀不忍離去的世界。他家住在山坡上,坡下有一道細細的小河溝。一條發白的小土路從他家一直穿過小石板橋,穿過黃褐色的川底,連向通往縣城的公路。路遙就是從這條小路走出去,走向人生的輝煌。多年以后,路遙筆下的主人公高加林,也是從這條小土路走向縣城,最后又從這條路走回自家的土窯洞。
就在這樣一種沒有一絲明亮色彩的童年記憶中,路遙漸漸長大。然而,就在他7歲那年,發生了一件令他一輩子也難以忘懷的事情。那時候,他的家里已經十分貧窮,窮到簡直讓人難以想象——家中共有一床被子,至于吃穿,則幾乎接近于叫花子狀態。為了能讓孩子們活得好一點,路遙的父母決定把他過繼給延川的大伯。
一個秋天的早晨,父親說帶路遙去延川的伯父家玩玩。父子倆一路乞討著上路了。路上,父親用身上僅有的一毛錢,為他買了一碗油茶,喝完后,父子倆便繼續趕路。兩百多里的遙遠路程,就這么一路艱辛走過,伴隨著饑餓與復雜的心情。有人家的地方就討點飯吃,沒有人家的地方就在玉米地里掰些苞谷棒生啃著吃。等走到目的地時,路遙身上的衣服破了。腳上穿的一雙布鞋也破了,腳也磨起了血泡。
在伯父家住了幾天后,一天早上,父親起來叫醒了兒子.說他要上集去,下午就回來,明天一塊兒回老家去。路遙點點頭,但是冥冥之中,他似乎感覺到父親是要悄悄溜走。于是,小路遙就趁家里人不注意,抄近路早早地來到村邊,藏在一棵老樹的背后,等著父親從路旁走過。終于他含著眼淚看到父親踏著朦朧的晨霧,夾著個包袱,像個小偷一樣從村子里溜出來,過了大河,上了公路,頭也不回地走了!
多年以后,路遙在談到當時情景的時候回憶說:“這時候我有兩種選擇:一是大喊一聲沖下去,死活要跟我父親回去!……那時,我才是個7歲的孩子,離家鄉幾百里路,到了這樣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我特別傷心,覺得父親把我出賣了,但我咬住牙忍住了,因為我想到我已經到了上學的年齡,回家后父親沒有能力供我上學。盡管淚水唰唰地流下來,我還是沒有跟上父親走……”就這樣,路遙留了下來,留在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孤苦,迷惘,困惑。漸漸地,路遙就很少說話,成了一個內向而憂郁的人。
這就是一個年僅7歲的孩子的選擇,一個普通孩子難以做到的選擇!
路遙一天天長大了,他在伯父家一直度過了他的求學時代。伯父也是個農民,沒有孩子,家里也很窮,只能勉強供他上完村里的小學。轉眼到了1963年,路遙小學畢業了。這時,伯父家里的日子越發艱難起來,伯父實在無力再供路遙上學了,就不讓他考初中了。但是,路遙倔強地想:“不讓我上學,我也要證明我能考上!”最終,路遙從幾千名考生中脫穎而出,順利地考上了當地的最高學府——延川中學。伯父堅決不讓他去上學,為他收拾好農具逼他到山上去砍柴,要強的路遙把繩子、砍刀全部扔到溝里,硬是跑到縣城上學去了。
整個初中三年,是路遙人生中最困苦最難熬的一段生活經歷,他是靠同學們的勉強接濟,一天天讀完中學的。那時候,他的生活沒有保證,交不起伙食費,甚至連五分錢的清水煮蘿卜菜也吃不起,而路遙又是長身體的年齡,那時候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吃上一頓飽飯。他最深刻的記憶便是整天餓得發暈、發瘋!下課了,別的同學都到校園里去玩了,唯獨他趴在課桌上,雙手抱著肚子——餓得直不起腰來。他甚至感到自己的生命到了最后時刻……
記得有一次,他回到老家,母親含著眼淚,用家里僅剩下的高粱面和土豆絲為他包了一鍋餃子,最后,煮沸的餃子一個個全爛在了鍋里,站在灶臺旁的母親非常難過地轉過身子哭了,而路遙卻什么也沒有說,只是噙著眼淚一口口強咽了下去……
路遙不僅忍受著饑餓的折磨,還要遭受周圍家境好的孩子的冷遇與歧視。然而,饑餓和苦難,不但沒有打倒他,反而激起他強烈的生命意識,造就了他堅強不屈的意志和自強不息的奮斗精神,還培養了他獨立思考、善于觀察生活的能力。漸漸地,人們發現青少年時代的路遙是一個愛幻想、愛思考、有主見的強者;他有著不服輸的人生態度,別人做不到的,他也一定要做到。
童年時期這段苦難的人生經歷,時刻積聚在路遙的心頭,成為一種溫柔而凄涼的回憶,成為路遙一生都難以排遣的生命陰影。后來,這段苦難的經歷在《平凡的世界》、《在困難的日子里》等小說中得到了真實而生動的再現,路遙后來回憶說:“我們出身貧困的農民家庭——永遠不要鄙薄我們的出身,它給我們帶來的好處將一生受用不盡。……不要怕苦難!如果能深刻理解苦難,苦難就會給人帶來崇高感……痛苦難道是白忍受的嗎?它應該使我們偉大!”
曲折歷程:逐步踏上文學征程
1966年,那場空前的文化浩劫開始了,路遙剛好中學畢業,便回到鄉村開始教書。后來,路遙被以群眾代表身份推薦進了延川縣革命委員會,并且擔任了副主任的職務。這是1968年。無疑,這對路遙來說是一個重要的轉機。然而,好景不長,由于一個偶然的原因,路遙被革職,重新回到農村。這件事對路遙的打擊非常大,再加上剛剛失戀,情感上也遭受了挫折,所以,他當時覺得萬念俱灰,命運為何如此不公啊!可是,路遙并不甘心就這樣度過自己的一生。
轉眼到了1970年。這一年,路遙在延川縣文化館編輯出版的油印小報《延川文化》上發表了一首題為《車過南京橋》的詩歌,詩歌雖然帶著那個時代的印記,但畢竟是路遙第一次寫東西,他正在向文學的道路邁進,“路遙”這個筆名從此開始正式使用。《車過南京橋》在《延川文化》發表以后,陜西省群眾藝術館主辦的《群眾藝術》馬上轉載了這首詩。這對當時的路遙來說自然是一種莫大的鼓勵,于是,他拿起筆來,開始了文學創作。由于他經常在《延川文化》上發表作品,所以,路遙在延川縣也可以說是小有名氣。
機遇往往垂青有準備的頭腦。路遙的這種“名氣”終于給他帶來了新的機遇。
1972年秋天,路遙被調到延川縣文藝宣傳隊當創作員,但他的身份仍然是農民。就在這一年,延川縣上成立了“文藝創作組”,創辦了鉛印的文學刊物《山花》,由幾個在不同單位的文學青年共同編輯,路遙便是其中之一。從此,他們自寫、自編、自刻、自印,精心守護,滿心期待著充滿泥土氣息的《山花》能漫山遍野地開放。在《山花》誕生十周年之際,路遙這樣表白:“就我自己來說,覺得好像又一次開始面對純樸的生活,人在一種渴望已久的人情的氛圍里,變硬了的心腸開始軟了,僵直了的腦筋開始靈活了,甚至使自己面對過去幾年正常的生活感到一種真正的羞愧……”是啊,多年以后。當路遙回眸人生的十字路口,仍然對《山花》滿心感恩。
1973年,是路遙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年。因為就在這一年,23歲的路遙幾經周折,終于被推選到延安大學中文系就讀,為真正邁向文學征程而跨出了最為關鍵的步伐。在延安大學,他在學好課程的同時,如饑似渴地閱讀了大量圖書,曹雪芹的《紅樓夢》、柳青的《創業史》,以及魯迅、列夫·托爾斯泰、巴爾扎克、肖洛霍夫、司湯達、莎士比亞、泰戈爾、恰科夫斯基等中外文學大師的作品。大量的閱讀對于知識的積累與儲備、視野的開闊與拓展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也為路遙后來的創作打下堅實的基礎。有一次,他在圖書館一角,瞪著雙眼,呆呆地望著那一架架、一層層豐富的藏書,突然發現自己非常渺小,那么多藏書,都是人寫出來的,你路遙寫了一部什么書?那架子上,有你幾本書?這種捫心自問,這種深深愧責,使得他從內心深處感到了對自己不滿,他開始暗暗下定決心,一定也要像這些大家一樣,拿出像樣的作品來,否則就完全對不起自己。于是,他更加用功,夜以繼日,廢寢忘食,全身心地沉浸在閱讀古今中外名著的快樂中。
終于,1973年7月的《延河》發表了路遙曾刊于1972年《山花》的短篇小說《優勝紅旗》。這是他公開發表的第一篇小說。以這篇小說為標記,路遙向中國文壇走來了。這年10月,路遙到西安,參加了《延河》編輯部召集的創作座談會。從這時起,路遙開始接觸柳青、杜鵬程、王汶石等著名作家,并有幸聆聽到他們的教誨。在這些老作家中,柳青對路遙的影響最大,路遙也最崇拜柳青。《創業史》是路遙奉為經典的著作之一,寫作《人生》時,他已經把這部作品研讀了7遍。
路遙總愛丟東西,小東西不算,光有一年的冬天,他前后就丟了兩件棉襖。陜北的冬天特別寒冷,農村的窯洞里一般都燒土炕,路遙去別人家里轉,進屋時棉襖順手一脫,走時便忘了。悲哀的是怎么也想不起丟到哪兒了,只得再買一件,而再買又是丟。待到數月后,又到人家家里去時,棉襖才被發現了,可這時候夏天也來了,棉襖也用不著了。但是,他的書從來不丟。他身上經常背著一個繡有“紅軍不怕遠征難”詩句的小挎包,不論去哪兒,包總是不離身,包里的牙膏牙刷常常不翼而飛,可書卻常在。尤其是那本藍皮的《創業史》,總和他形影不離。而又過一年,他的《創業史》由藍色書皮變成了橙黃色,問及原因時,他說那本已翻爛了。
如果說路遙在延川縣是在為創作做生活準備的話,那么,他在延安大學的讀書生活,就在為創作做理論和實踐的準備。大量名著的閱讀,給予他無限的精神感召,使他真正懂得了什么是文學的真諦,從而逐漸走上了文學征程。
彈撥絕唱:最終鑄就生命輝煌
1976年,路遙畢業后被分配到西安《延河》編輯部工作,由此,路遙開始了雄心勃勃的文學遠征。
“無論沿著哪一條‘皺紋’走進去,你都能碰見村落和人煙……”他以深沉嚴峻的歷史眼光,敏銳地關注著生活在黃土地皺褶里的普通勞動者的生活變遷和悲歡離合;他把自己的全部感情都融匯到了普通勞動者的身上。
1980年,路遙在《當代》發表了他的第一部中篇小說《驚心動魄的一幕》。這部作品一開始寄給了好幾家刊物,都被退了回來。后來《當代》慧眼識珠,尤其是老作家秦兆陽的欣賞,使作品得以在這個雜志上發表。這部作品的發表使得路遙有了在中國權威文學雜志上展示自己的機會,從此他知道了自己的實力。后來,這部小說榮獲第一屆中篇小說獎,這是全國中篇小說的最高獎項。小說的獲獎給路遙增添了前所未有的信心與動力,但他并不滿足,他知道他可以做一件更出色的事,那就是寫作《人生》。而真正使他從黃土地上崛起的也是《人生》!
為了創作《人生》,路遙進行了整整3年的構思準備。這年夏天,不到32歲的路遙以頑強的毅力,用21個晝夜創作完成了13萬字的中篇小說《人生》。這是一場怎樣的文學征戰啊!“每天工作18個小時,分不清白天和夜晚,渾身如同燃起大火,五官潰爛,大小便不暢通,深更半夜在……招待所轉圈圈……”這個視文學為生命的人,已經把自己的所有都置之度外。他把稿件寄給了當時很有影響的大型文學期刊《收獲》,《收獲》如獲至寶,馬上安排版面,在第三期顯著位置發表了《人生》。在主人公高加林的身上,很明顯有著作者自己的影子。這是一個在社會生活洪流中頑強尋找自己位置的人,一個不斷同命運抗爭的人,一個在靈魂深處不斷進行搏斗的人!《人生》所反映的社會生活內容的廣泛與深刻和城鄉交叉地帶人性的復雜與真實是同期作品中所少有的,從小說到路遙親自擔任編劇的電影甚至于多種形式的戲劇,《人生》家喻戶曉。最終,《人生》獲得了《當代》中篇小說獎,不久又獲得全國第二屆中篇小說獎。《人生》轟動了中國文壇,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在巨大的成功面前,路遙沒有被掌聲與鮮花所埋沒,路遙是清醒的。他馬上整理思緒,繼續在文學的漫漫征途中跋涉、前行。《人生》之后,路遙又接連創作了《在困難的日子里》、《黃葉在秋風中飄落》、《你怎么也想不到》等中篇小說,在更為廣闊的時空背景下繼續挖掘當代青年在城鄉兩極環境抉擇中的心路歷程。
1982年,路遙離開了《延河》,開始從事專業創作。當時有一種論斷,認為《人生》是他不能再逾越的一個高度。路遙是固執而要強的,他要用事實來證明自己。于是路遙說:“我決定要寫一部規模很大的書。在我的想象中,未來的這部書如果不是此生我最滿意的作品,也起碼應當是規模最大的作品。”這是一部被他作為禮物獻給他“生活過的土地和歲月”的書。他為這部長篇巨著設定了基本框架:“三部,六卷,l00萬字。作品的時間跨度從1975年初到1985年初,力求全景式反映中國近10年城鄉社會生活的巨大歷史性變遷。”三部書分別取名為《黃土》、《黑金》和《大世界》。這正是我們現在看到的《平凡的世界》。
《平凡的世界》第一部在《花城》1986年第6期發表以后,無論在理論界還是讀書界,反響不像《人生》那樣熱烈,究其原因,一是作品僅僅是全書的三分之一,情節還沒有充分展開;另一方面,是當時的文學風潮把人們的注意力引到非現實主義的作品之中,忽略了這樣一部現實主義杰作的分量。路遙不為所動,以極大的藝術自信心沿著既定的路線往前走,又相繼寫作完成了第二部、第三部。整整6年,路遙燃燒著自己的生命,以驚人的毅力為世人鑄造了煌煌巨著《平凡的世界》。而就在創作的過程中,病魔也陰險地纏上了路遙。隨著《平凡的世界》一天天接近完成,路遙的身體也一天天垮下來。1988年5月25日,在接近通常吃晚飯的那個時刻,體力日見衰竭的路遙為《平凡的世界》劃上了最后一個句號。路遙從桌前站起來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手中的那枝圓珠筆從窗戶里扔了出去。此刻的路遙淚流滿面!
最終《平凡的世界》由中國文聯出版公司出版,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播誦了全書,中國電視劇制作中心將其拍攝成14集電視連續劇。有真知灼見的評論家認識到了這部作品在文學史上的重要價值,紛紛撰文給以高度評價,讀者更是像當年喜愛《人生》一樣喜愛上了這部巨著,反響強烈。緊接著,在1991年3月9日,《平凡的世界》最終從700多部長篇小說的激烈角逐中脫穎而出,以榜首位置贏得了全國最高文學獎——茅盾文學獎!
路遙,一個給人們奉獻了如此杰出著作的人,完全有理由得到人們的敬重與熱愛!在路遙身上,也表現出了許多與眾不同的脾性,如他對雨和雪特別的鐘愛與癡迷。每當雨天或雪天,他便呈現出莫名其妙的狂喜,總要抒發一些心中的暢快。若是小雨或小雪,他就獨自在雨雪中漫步;若是大雨,他就在窯洞里靜聽嘩嘩的雨聲。那種享受和滿足,只有路遙的內心深處才能體味得到。路遙吃飯也不講究,但是他最愛吃的是家鄉飯:如洋芋馇馇、豆錢錢、揪面片等;對酒宴大菜,他倒沒有興趣和胃口。往往和朋友一起在酒店里吃過后,他總是要在地攤上再買一碗面片才能填飽肚子。他吃飯雖然不講究,但是抽煙卻很講究。他平時口袋里裝的都是高級香煙,而且一段時間只抽一種固定的牌子,過段時間再換另一種。僅僅在寫《平凡的世界》6年中,他就換過好幾種香煙。先是“恭賀新禧”、“紅雙喜”,后是“紅山茶”、“紅塔山”、“阿詩瑪”,在抽煙的時候,還要掐掉過濾嘴。
1992年8月1日,西安到延安的火車正式開通了。8月6日清晨,與陜北割舍不開的路遙,孤身一人離開他在西安的家,登上了開往延安的火車。這時候的路遙已重病纏身。就在快到延安的時候,路遙病倒了,被人們抬著走下火車,隨后就住進延安地區人民醫院。在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里,醫生用盡了各種方法治療路遙的肝病,但卻不見效果,進入9月份,病情一天天加重的路遙不得不轉入西京醫院治療。
然而,經過兩個多月與死神的激烈抗爭,最終,1992年11月17日凌晨5點,路遙在“爸爸最好……媽媽……最親……”的輕輕呼喚中離開了這個讓他無限愛戀與牽掛的世界!路遙走時,離他生命的第43個年頭僅差16天。
路遙永遠地離開了我們!15年來,人們沒有忘記路遙,他的骨灰已經安葬在母校延安大學的“文匯山”,學校還修建了由著名作家王蒙先生題寫館名的“路遙文學館”。他的生命以作品的形式得以延續,從這個意義上說,路遙是永生的。這個從中國北部最貧窮的山村里走出來的孩子,這個從一出生就伴隨著苦難的漢子,以他誠實的勞動,詮釋了“像牛一樣勞動,像土地一樣奉獻”的人生真諦;以一種不屈的抗爭精神,贏得了無數讀者的尊敬與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