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王永慶一樣, 最有資格為近代東亞經濟史提供解剖價值的企業家, 我們還會想起1906年出生的松下幸之助和1915年出生的鄭周永,他們是上一個世紀東亞經濟史上的奇跡。
當松下幸之助、鄭周永分別于1989、2001年去世之后,在一個人的生命中曾貫穿過兩次世界大戰、并具有令今人都為之嘆服的商業實踐, 這樣的人在東亞可能僅剩下王永慶, 他是見證并曾充分參與20世紀東亞經濟發展的“ 活化石”。
王永慶“臺塑權杖”交接已近一年,但王永慶的影響力并沒有一絲的衰退。這一點,任何人都毋須懷疑,就像毋須懷疑他會放棄“石化王國”的夢想一樣。
4月30日,在北京清華大學舉行了《篳路藍縷:王永慶開創石化產業王國之路》新書發布儀式。這一天,王永慶本人沒有親臨出席,但國資委李榮融主任、人大教科文衛委員會主任朱麗蘭、國務院臺辦常務副主任鄭立中、清華大學校長顧秉林教授、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李劍閣副主任悉數到場,莊重出席并心懷虔誠地發表感言。
不需對現場的細節了解更多,單憑這種“規格”,就能挑動海峽兩岸各界人士的敏感神經,它似乎影射了這本傳記的發行有著超越其儀式本身的意義。更多的人,據此紛紛預測這是臺塑集團寧波大乙烯項目決定性公關,或且干脆斷定這是“魂牽王永慶18年之久的大乙烯項目世界布局的最后收官”的信號彈。
“活化石”尚能飯否?
作為這本傳記性質讀本的“傳主”,王永慶是最有資格成為二戰后東亞經濟發展史的標簽性人物之一。他的童年是在東亞傳統農耕文明飽受西方資本主義碰撞,至而瓦解中度過的。而他個人事業的成功則是伴隨二戰后東亞經濟的崛起,以及在經濟崛起背后以儒家文化為主體的東亞文明的復興。
與王永慶一樣,最有資格為近代東亞經濟史提供具備解剖價值的企業家,我們還會想起1906年出生的松下幸之助和1915年出生的鄭周永,他們是上一個世紀東亞經濟史的“活化石”。
歷史總是這樣神奇,盡管它可能緣于某種巧合。作為在相差無幾的歲月中出生的亞洲杰出企業家,王永慶、松下幸之助和鄭周永他們三人的履歷竟是如此神似。
與松下幸之助、鄭周永一樣,王永慶的成功絕不僅僅局限在商業領域,他在商業之外的許多舉措為其贏得了更廣泛而持久的聲譽。他還先后創立了三所大專院校,免費給4000多名臺灣原住民青年提供學宿費,而他于1976年創立的非營利的長庚紀念醫院——現已成為亞洲最大的醫院,其20多年不遺余力為改善兩岸關系而奔走……可以說,這些更具社會影響和塑造社會價值的舉動,使得王永慶與松下幸之助設立“日本獎”和成立“松下政經塾”、鄭周永旨在改善朝鮮半島關系的“金剛山計劃”和“趕牛緩朝”相比,一點都不遜色。
這種具有人文關懷色彩的舉動,隨著王永慶的事業一步步走向成功,更為有力地激蕩著他的內心。在4月30日的《篳路藍縷:王永慶開創石化產業王國之路》發行儀式上,國務院臺辦常務副主任鄭立中就回憶起,“12年前臺塑集團在漳州亂海灘上建立大型火力發電站時,80歲的王永慶曾激動地說出‘我們中國人是最勤勞的、最有智慧的,哪里有中國人哪里就能創造出一片藍天,中華民族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們可以深切地感覺到,王永慶在財富追求表象之外,內心所蓄含的社會擔當和文化認同的那份厚重。而正是在對社會擔任和文化認同的追求中,才使得王永慶更具承載歷史的意義,并為當下和后來的社會持續提供社會價值標準的坐標,王永慶可以說已成為見證并充分參與20世紀東亞經濟史最具解讀意義的“活化石”。
雖然2006年6月5日王永慶交出了“臺塑權杖”,但絕不表明臺塑進入到“后王永慶時代”,這個90歲的老人有著我們想像不到的精力和雄心。就在6個月前的臺塑關系企業運動會上,他站立了整整一個小時,顯得毫無倦態;而在5個月前,他還神采奕奕地攜長女王瑞華、次女王瑞瑜赴京展開二日三夜的系列攻關,并受到國家主席胡錦濤接見。
不遜于李嘉誠
20年前的人們,怎么也不會想到今天的李嘉誠會擁有超出王永慶4倍以上的身價。因為1987年的李嘉誠僅擁有25億美元的身價,而王永慶在1988年身價已經高達40億美元,位列當年福布斯富豪榜全球第16位。
是什么使王永慶與李嘉誠的財富在20年后差距如此之大?當然我們絲毫不懷疑“李超人”過人的財技天賦,今天世界各地都有他旗下的港口、碼頭,香港和內地的居民已經習慣了從屈臣氏、百佳超市內購物,和黃開發的地產占有了香港近1/4的份額,他旗下的電信也做到了全球前三的位置。
站在已有的數據面前,人物習慣了用“事實”說話、用“事實”評判,似乎這樣才更為理性而不唯心。但在人生的某些關鍵點上,總有一些僅憑你個人能力、個人意志永遠邁不過的門檻,這就是我們稱之為“命運”的東西,它無法量化卻無所不在,并直接改變著你以后的人生。
我們可以做一個設想:如果1992年,王永慶計劃在大陸投資70億美元的“901工程”(海滄計劃)能夠順利實施,那么今天王永慶的財富肯定不是51億美元,而會在此基礎上翻番,甚至可能會超過李嘉誠而成為今天全球華人的首富。
這并非是癡人說夢,因為其時大陸已經完全同意了王永慶提出的“11項要求”,并為臺塑“901工程”劃出了15000公頃土地,而且停掉了國內14個輕油裂解廠,將大陸的市場完全留給臺塑。這究竟會給人帶來多大的想像空間,它的背后可能隱藏著多少財富,通過下面的對比我們一目了然:位處臺灣麥寮的臺塑“六輕”項目即使全部建成,也僅僅擁有300萬噸的乙烯產量,但大陸2006年乙烯的總產量卻已經突破900萬噸,2010年更會提升到1400萬噸。
當這些為我們所熟知后,我們就不會僅憑財富的多寡而判斷一個企業家實際的能力,至少在王永慶身上這樣的判斷方式并不合適。今天的王永慶,雖然他的財富排名甚至在臺灣也已退居榜眼,但聯系起他在矢志打造“石化王國”夢想的征途中,所遭受來自臺灣“意識形態”異于尋常的打壓,我們就能理解為什么今天的人們會超越財富本身,數十年一以貫之地對王永慶大加推崇。就一個商業人物而言,長久以來為我國從官方、學界到民間推崇備至,在整個華人世界中,也許只有逝世不久的霍英東才能夠與他相提并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