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是中國經濟增長的“拐點”,是目前經濟問題的焦點。原因是靠投資推動的增長帶來諸多矛盾甚至摩擦,不解決這些問題,經濟不可能平衡發展。而且這樣純粹靠消耗資源的粗放型的經濟增長也是不可持續的。我們認為“全要素生產率”的增長模式,是中國經濟走出不斷攀升的“高投入”增長的困境,健康持續發展的戰略思路。
“高投入低增長”模式不能持續
事實上,目前10%的增長相對30%投資增長應該是“高投入低增長”。根據國家統計局的數據,2005年國民生產總值(GDP)同比增長9.9%;固定資產投資同比增長25.7%。匡算結果顯示,每增加1單位的投入GDP增長0.385個單位。2006年上半年GDP同比增長10.9%;固定資產投資同比增長29.8%。匡算結果顯示,每增加1單位的投入GDP增長0.365個單位。
在這種狀態下,短期內要保持高增長,就必須不斷地加大資本的投入和勞動力以及其他的投入。在短期內,沒有技術進步的推動,規模效應遞減趨勢只會加大不會減小,換句話說,要保持現在這樣的高增長,單位產出的增加可能需要四五倍甚至更高的投入。
經濟學理論意義認為,一個國家的固定資本形成,在完全就業的情況下,投資率等于儲蓄率(在開放經濟中,應該包括外匯儲蓄)。這意味著投資來源于儲蓄,也意味著投資水平受儲蓄水平制約。
中國一直被認為是全世界最高儲蓄的國家之一。這也正是中國高投資增長能夠持續多年的支持背景。按照一些國家的經驗,伴隨經濟高速發展的高儲蓄率可能的持續期大約是25-30年的時間,然后儲蓄率就開始下降。中國已經經歷27年的高速增長,高儲蓄率是否會發生變化不得而知,但是在現在的基礎上繼續大幅增長的可能性應該不大。按照生命周期理論,隨著勞動力“紅利”逐漸消失,高儲蓄率會下降,甚至會變儲蓄為支出。
在勞動力投入方面,也有供給的極限。沿海勞動力工資的上漲和“勞工荒”的出現,已經開始證明,現在水平的勞動力的供給已經發生變化。大幅資本投入增長和勞動力投入增長都將遭遇儲蓄率和勞動力“紅利”的瓶頸。
“制度性”改革停滯是重要原因
追溯背景,這種“高投入低增長”的狀態是從上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的。上世紀80年代初期,開始推動計劃經濟體制向市場經濟體制轉型,只有體制轉軌才能突破計劃經濟體制的制約,開創中國經濟市場經化發展的方向。沒有制度改革釋放的生產力,沒有開放引進市場經濟的制度和觀念,就沒有中國經濟的發展。上世紀80年代經濟發展最重要的貢獻是制度進步,經濟發展最重要的發展是制度的改革。
有研究表明,在中國經濟改革初期,中國經濟高速增長,制度變革帶來的增長占非常重要的地位。但是,進入上世紀90年代以后,增長變成硬道理。發展被理解為增長速度,體制的轉型退居次要地位。本來追求經濟增長的目標也沒有問題,市場經濟體制的建設就是為了推動經濟發展。問題在于,我們需要的是長期可持續的增長,不是心浮氣躁的,不顧一切的短期增長。這樣“高投入”的增長,不符合市場經濟原則也不符合經濟發展的規律。
“制度進步”是“低投入高增長”的“紅利”
我們認為,通過強行抑制固定資產投資放緩經濟增長并非上策,疏通和突破靠投資增長推動經濟增長的瓶頸,同時保持經濟健康增長,才是正確的發展戰略。我們應該注重“全要素生產率”的增長模式,“全要素生產率”增長推動經濟增長的模式可以是一個避免過度投資,保持經濟增長的比較理想的發展思路。而且“全要素生產率”的增長在我們現在的經濟體制內有很大的空間。
“全要素生產率”增長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包括幾個重要的方面。
第一個方面,制度變革對經濟增長的貢獻。要改變目前這種“高投入低增長”不可持續的經濟增長模式,制度性進步應該有巨大的“紅利”可圖。
首先,我們能夠針對導致過度投資的資源配置非市場化的制度性原因進行改革。支持經濟增長的主要資源是資金、土地和勞動力。銀行是配置資金資源的主要的金融機構。但是銀行的利差為主的經營模式和保護這種模式的各種制度,使銀行不可能把資金優化配置到對經濟貢獻最大的經濟主體中去。銀行盈利模式的改變,通過多元收入結構來降低壞賬,培養利率定價和防范風險的能力,是完善市場化配置資源機制,增加投資有效性的一個重要體制變革。政府職能的轉移是另一市場化配置資源的體制因素。
其次,對導致高貿易順差的國內高“儲蓄-投資”差異的內部失衡的經濟結構進行調整。高貿易順差帶來的國際貿易摩擦和人民幣升值的壓力,也是近年困擾中國經濟發展的問題之一。從理論上來說,如果企業和居民行為也都能按照經濟規律正常循環,調整“儲蓄-投資”的結構,縮小“儲蓄-投資”差異,最后會達到外貿平衡,進而達到國內儲蓄=投資的經濟的“充分就業”的理想的整體平衡。
第三,對導致消費增長平緩的收入分配的方式和社會保障體制做相應的完善。消費是經濟增長的三大引擎之一。消費增長是與收入增長密切相關的。
第二個方面,對自然條件的投入改變環境對經濟增長的貢獻。
第三個方面,技術進步,包括技術效率的提升對經濟增長的貢獻。通常人們容易把“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狹義地理解為“技術進步”,事實上,技術進步是其中的一部分。技術進步提高生產率推動經濟增長是被理論和實踐都證明了的。現階段,如果我們能在能源使用的效率上有較大的技術突破,提升能源的使用效率,同時大力開發可再生能源,短期內可以緩解能源短缺的瓶頸,長期可以解決能源限制這一經濟增長的最大約束條件。
從提升“全要素生產率”出發,我們不必過分擔心經濟增長得太“快”,也不必過分擔心國內外經濟失衡,“全要素生產率”增長能保持投入產出基本平衡的增長。“全要素生產率”增長帶來的經濟增長,應該是與經濟潛在增長率相適應的增長,是有質量的增長,是和諧的增長。如果我們堅持制度性改革,大幅提升“全要素生產率”,一定能夠像改革初期那樣靠制度進步的“紅利”,實現新的層次上的“低投入高增長”的經濟增長模式。我們期待2007年“全要素生產率”增長帶來的又好又快的經濟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