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法治習慣對推進農村基層民主建設的重要意義

[摘 要]發展社會主義基層民主是我國民主政治建設的基礎，意義重大。法治習慣是指人們在生產生活實踐中形成的法律至上的思維模式和熟悉、適應并且遵從依法辦事治國方式的行為模式。法治習慣的養成對我國農村基層民主建設具有重要的意義。

[關鍵詞]法治習慣；農村基層民主；意義

[中圖分類號]F320.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2234(2007)04－0101－02

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是黨的十五大就已經提出的奮斗目標。黨的十六屆六中全會從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高度，強調樹立社會主義法治理念，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充分說明社會主義法治理念對于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具有重要的作用。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建設是一項系統工程，其中最重要的一個組成部分就是和諧農村的建設，而農村基層民主的能否實現則是建設和諧農村的關鍵所在。在今天，我們已經在踐行著適合中國國情的農村基層民主建設之路——村民自治，與之相關的法律法規也已頒布執行，取得的成就是顯著的，但是依然存在著突出的問題如買賣選票，村級組織家族勢力嚴重，村民中“人治”思想依然存在等等。為什么會在相關法律法規基本健全完善的情況下還會出現這些問題？筆者認為，其根本原因是法治習慣的缺乏。

什么是法治習慣？要解釋這個概念，我們必須先知道什么是法治，關于法治，亞里士多德認為應該包含兩重意義：即“已成立的法律獲得普遍的服從，而大家所服從的法律有應該本身是制定的良好的法律”。^〔1〕其次，我們再對“習慣”做出定義，商務印書館編的新華詞典(1991年版)對習慣這一詞條的解釋有二：一是長時期養成的不易改變的動作、生活方式、社會風尚等；二是由熟悉而適應。如果說在中國漫長的歷史實踐中形成的“人治”之政治統治習慣是符合“習慣”的第一層涵義的話，在今天，“依法治國”已經被確定為我國建國戰略目標的前提下，法治習慣之“習慣”則首先應注重習慣之第二層涵義。由于歷史的原因，人治在人們的頭腦中根深蒂固，為實現傳統政治統治向現代政治統治的轉變，人們必須根除人治之意念，熟悉適應法治之理念。相對于人治而言，法治是一種貫徹法律至上、嚴格依法辦事的治國方式。合而言之，“法治習慣”即指人們在生產生活實踐中形成的法律至上的思維模式和熟悉、適應并且遵從依法辦事治國方式的行為模式。

法制習慣與法治理念是法治過程當中兩個不同的階段，如果說法治理念是處在人們的意識當中的話，法制習慣則已經是法治的貫徹踐行了。理念必須轉化為實際行動，并成為一種自覺的習慣，才能更好的發揮作用。法制習慣的養成對我國基層民主建設具有極為重要的作用。

一、“法治習慣”之養成是推進基層民主建設的內在動力。

所謂基層民主，就是人民群眾直接參與和自己切身利益密切相關的國家與社會事務的管理，包括政治、經濟、文化和社會發展幾個方面，具體體現著人民群眾當家作主的民主權利。法治之法是指良法，良法之法即是體現人民意志的法律，在良法制定和實施的過程中一定要“貫徹主權在民”的原則。而此良法的制定和遵從都需要有法治精神，也就是尊崇法律、擁護法律的勇氣和毅力。我國法學家蔡樞衡曾經指出“假定人人都有這種勇氣和毅力，經過相當時間，便可以形成一種風氣。風氣日久，便會變成習慣。這種習慣一日不形成，法治之實現便一日靠不住，真正的法治是把這種習慣稱作條件的。”^〔2〕當“法治”在人們的生活中成為一種習慣時，對于地方政府官員來講，他會自覺的用“法”來管理社會事務；對普通民眾而言，他們會自覺的依法享有各種權利和服從法治。這種自覺凝聚的是民眾對政府法律制定的積極地自覺地參與，體現的是民眾的意志，從而保證其對于“良法”的信任與遵從，反映的是政府的開放民主和對民眾智力能力的充分信任。美國法學家伯爾曼說過：“法律只有在受到信任并且因而要求強力制裁的時候才是有效的，依法統治者無須處處都依賴警察。……真正能阻止犯罪的乃是守法的傳統，這種傳統又植根于一種深切而熱烈的信念之中，那就是法律不僅是世俗的工具，而且還是生活的終極目的和意義的一部分”。^〔3〕

在我國廣大農村，由于諸多因素的制約，農民往往法律意識淡薄，維權意識不強，沒有養成用法維護自身權益和遵從法的統治，而部分基層干部在管理處理各種村務時往往會利用民眾的這一弱點，得過且過，隨意性很強，導致法律制度在許多農村發揮不了最好的效用。缺少了法律制度的保障，人民的民主權利也就無從談起。由此可見，農村法律制度僅僅為推進基層民主建設提供了外在保障，而人們的法治信念和習慣則是基層民主建設的內在推動力。

二、“法治習慣”有利于各項法律制度在農村基層的真正貫徹落實，是我國社會主義農村民主政治建設的根本保障。

哈耶克曾經說：“任何法律和政令的貫徹，如果沒有習慣的支持，就必然需要使用更大的國家強制力。”^〔4〕馬克斯·韋伯也認為“任何一種事業的背后都存在某種精神力量決定其發展方向和命運。”^〔5〕如果說哈耶克的話讓我們直接體認到了習慣之對于法律政令制度貫徹執行的重要性的話，我們完全可以認為我國農村的基層民主建設就是馬克斯·韋伯所說的“事業”，而決定這一事業的發展方向和命運的則是“某種精神力量”，這種精神力量來自于一種信念、意識并進而形成的習慣。農村基層民主建設是我國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的基礎，因此，胡錦濤總書記提出“要牢固樹立社會主義法治理念”。然而，我們經常會遺憾的看到，許多法律政令得不到很好的貫徹實施，甚至成為一紙空文。如《村民委員會組織法》的規定村民選舉權監督權，然而由于文化素質和歷史習慣等等的原因，許多農民并不知道什么是選舉權監督權，因而不能很好的行使自己的權利，導致了在村民自治的過程中出現了村委會說了算，賄選，法律規章制度只對村民有約束力對領導干部沒有約束力等等與現代民主政治統治極為不協調的事情。法治是指法的統治，法治習慣即指民眾要習慣法的統治并能自覺用法來維護自身的權利。在農村，法治習慣養成的主體應該既包括普通村民，更包括基層的領導干部。因為法的統治不僅要統治老百姓，更重要的是統治政府行為和各級官員。法律具有最高性，不允許存在超越于法律之上的、專斷的權力，任何人不得法外開恩。而往往對法律權威提出挑戰的就是那些手掌一方權力的地方干部。從這個意義上來講，農村基層領導干部更要有法治的習慣和理念，因為他們不僅是法律的執行者也應該是法治理念和習慣的自覺宣傳者和培養者。只有基層黨政法部門領導干部的自覺的實施各項法律規章制度、村民自覺的行使自己的合法權利包括監督權，摒棄封建的人治和官僚的法治意識、行為模式，養成法治的習慣，農村的各項法律制度才能真正發揮效用，我國的農村基層民主政治建設才能有切實健康的法律保障。

三、“法治習慣”的養成是我國農村保持長治久安的有效保證

我國的基本國情是，我國是一個有九億農民的農業大國，在我國經濟快速增長綜合國力不斷增強的同時，我們不能不承認農村發展相對于城市發展的落后性，不能不看到農業、農村和農民問題的嚴重性和在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過程中的關鍵性。溫家寶總理在2007年3月16日舉行的記者招待會上語重心長的說“一個艦隊決定它速度快慢的不是那個航行最快的船只，而是那個最慢的船只。”他說：“如果我們改善了困難群體的生活狀況，也就改善了整個社會的生活狀況”。^〔6〕就整體而言，農村就是困難群體的聚集地，沒有農村社會狀況的徹底改變，就沒有整個社會的穩定、繁榮、和諧，農村的穩定繁榮與和諧就是國家長治久安的基礎。

要達到農村的長治久安，法制習慣的養成顯得意義重大。傳統的人治往往具有極大的隨意性，很難保證公平正義的實現和伸張。而現在普遍存在于村民自治中的家族統治，也只是由于某種強勢力量在表面上維護了農村的穩定，但并不和諧。和諧才是農村長治久安的前提保障。因此，法治對于建設和諧農村的意義就凸現出來。真正的法治并不是頒布幾部法律或者每個人都有法治理念就能實現的，問題的關鍵在于能不能將法律制度和法治理念轉化為具體的實際的有效的行為模式，這就需要習慣來支撐。對廣大村民來講，法治習慣的養成首先必須知法懂法，然后才能談得上用法和守法。而現實的情況是村民的文化水平不高，對法律知識和司法程序知之甚少，加之傳統的人治思想作祟，使得法治在農村基本上依然處在意識層面。為促進社會主義法治在農村的建設，黨和國家采取了積極的措施，法律上，一方面完善法律法規的建設，另一面則加大法治宣傳力度，實行普法教育。國家主要通過開展送法下鄉的文化扶貧活動、農村法律咨詢服務活動等向農民普及法律知識、提升農民的法律意識；同時還建立了統一的司法體系，為廣大農民提供國家救濟的渠道。經濟上，農村經濟體制的改革引發的農村利益主體變化和社會組織結構重組，為社會主義農村法治建設提供了經濟條件。政治上，村民自治的實行，使得我國農民在“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務”的民主政治實踐中，鍛煉了自身的依法參與政治的能力，提高了自身的政治覺悟和法律意識。這些措施對培養農民的法治習慣具有重大而深遠的意義。具有較高政治覺悟和較強法律意識的農民是社會主義法治農村建設的主體。當這些作為單個的主體都習慣了法治并進而養成法治習慣，一方面，保證“法治民主所依之法決不能是在極少數人操縱下走走過場、只沾上一點民主釉彩的法律，而應該是按照現在法治國家公認的能夠較準確集中反映國民公意的民主程序制定的法律”；^〔7〕另一方面則毫無疑問的成為社會主義法治建設的推動者和維護者，從而使得法治在農村的真正實現，保證了農村的長治久安。

總之，法治習慣的養成對于基層民主政治建設具有不可忽視的作用，它是農村基層民主實現的推動力，是農村社會有序和諧發展的保障。當然法治習慣的養成需要一個長期的過程，它需要國家政治制度的支持，公民道德的強制和媒體輿論的監督。在我國，幾千年的封建人治思想，農民文化素質的低下，法律意識的淡薄等諸多因素決定了農民養成法治習慣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參考文獻]

〔1〕 亞里士多德.政治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1965：199.

〔2〕蔡樞衡.中國法理自覺的發展〔Z〕.河北第一監獄，1947：154－155.

〔3〕〔美〕哈羅德·J·伯爾曼.法律與宗教〔M〕.梁治平，譯.北京：三聯書店，1991 ：29.

〔4〕 鄭也夫.代價論——一個社會學的新視角〔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出版社，1995：110.

〔5〕馬克斯·韋伯.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M〕.北京：三聯書店，1987.

〔6〕溫家寶.溫家寶總理3月16日答中外記者問〔N〕.人民日報，2007-03-16.

〔7〕 童之偉.論法的民主〔J〕.法律科學，1998(6).

〔責任編輯：佳 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