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全國兩會不知大家注意到了沒有,兩個大會報告(政協常委會工作報告、政府工作報告)一個顯著的特點就是文字更加簡短、說事更加具體、承諾更加務實,一句話,文風更加樸實、平實。
文風問題,并非單純的語言文字和寫作技巧問題,而是一個學風、黨風問題,是與一定的思想路線和政治路線密切聯系著的。對于這一點,毛澤東同志早在1942年2月就在延安干部會議發表了著名的講話《反對黨八股》,成為中國共產黨重要的整風文獻之一。
古人說,“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一個時代的文風,映射著一個時代的政風、仕風,也反映著這個時代整體的社會風氣和精神風尚。特別是這個時代的政治家和高層官員,他們的文風往往會成為一個時代的社會導向,進而影響到公眾的思想與官員的精神取向,甚至影響到國家的前途和命運。毛澤東所以能有效地實現他的政治主張,與他注重文風不無關系。語言和文風是一種政治工具,在某些情況下就是政治本身。
毛澤東在他的那篇著名的講話里歷數了黨八股的八大罪狀:空話連篇,言之無物;裝腔作勢,借以嚇人;無的放矢,不看對象;語言無味,像個癟三;甲乙丙丁,開中藥鋪;不負責任,到處害人;流毒全黨,妨害革命;傳播出去,禍國殃民。拿這八條,比照我們今天某些政府官員的講話和報告,我看一點都不為過,條條命中靶心,句句切中要害。
我們可以看看當下一些政府官員作的報告和講話,一些政府機構人員寫的報告,一、二、三、四、五,甲、乙、丙、丁、戊,看上去洋洋灑灑數千數萬字,拆開來看都是一些廢話、假話、大話,沒有一句可用可信之言。這樣的語言他自己看倒也罷了,但他卻不是自己看,而是“報告”給下級聽,或者“報告”到上級看。不難想象,在這樣的文風支撐下,我們的政風和仕風會好嗎?記得“文革”時期曾流行一種文風,叫“小報抄大報,大報抄梁效”,那是一個“萬馬齊喑”的時代,文風不僅影響了一代黨風政風,還影響了整個國家的前途命運。
粉碎“四人幫”后,特別是改革開放以后,文風問題有所好轉,但客觀地講,改變得并不徹底,更不明顯。我們可以看看這些年我們的一些地方的一些政府報告、會議文件、新聞報道等等,語言空洞無物、套話空話連篇、套式套著套式,千篇一律、大而不當……總之,不是人民群眾想聽的,不是給人民群眾聽的,不是聽人民群眾的。也難怪在時下的一些會場上,說話聊天的、打盹睡覺的,聽歌養神的處處可見。這難道能怪聽會者嗎?不能!怪只怪你的報告不中聽、不好聽,像毛澤東所說的“懶婆娘的裹腳布”,誰樂意聽呢?更有甚者,現在的某些政府官員本身就不純潔,卻在那里裝腔作勢、振振有辭地大談黨風廉政建設,聽者怎能聽得下去呢?
歷史是一面鏡子,一個政府能否與民眾達成執政共識,和政府所倡導的政風、文風有很大關系。比較一下建國以來幾代政治家的文風,毛澤東、鄧小平等老一代革命家為我們樹立了榜樣,他們有的文風清新、緊扣實際,或引經據典,或直白易懂,都有很強的邏輯性、針對性、說理性、群眾性,行文為文沒有空話套話,坦誠務實,有效實用,至今都令人們津津樂道。而今翻開我們一些政府官員的報告或講話,雖然篇幅不短、面面俱到,卻往往只見樹木,不見森林,不僅聽者不得其益,連自己都不知說了些什么。難怪現在人們都說,如今的報告或講話都是你抄我的,我抄你的,但抄的都是中央的。如此這般,我們的官員也漸漸失去了獨立思考的能力,休談發表獨立見解的能力了。
文風問題已經到了非下功夫改變的時候了。不然我們就很難做出具有自己獨立思考的、獨立風格的、切合實際的政策和決策,更別說思想創新了。要知道,沒有為政者的獨立思考,獨立見解,任何的創新都是空話。
好在本屆全國兩會的報告給我們開了一個好頭,說話實在、說事清楚、文風樸實、文字簡短,該長則長,該短則短,不溢美,不避短,是一個老百姓愛聽的報告。但愿我們的各級政府官員能夠從這次全國兩會的報告中得到裨益,首先從改變文風做起,從而改變我們的學風、政風,不然我們就會犯“害黨害國”的錯誤——這可是毛澤東同志所說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