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編輯要把彼得·梅爾跟比爾·布萊森比,我立刻來了興趣。是的,這兩者的確是歐美游記類圖書市場的寡頭。上亞馬遜(amazon.com,全球最大的網(wǎng)上書店)也好,去巴諾(Barnesandnoble,老牌的傳統(tǒng)書店)的街角書店也罷,想找這兩位作者的書都非常容易。
在國內(nèi),明顯彼得·梅爾更火爆一些,因為小資正流行。你說你想去云南麗江都會有人說你很沒品位,現(xiàn)在的白領(lǐng)女性向往的是普羅旺斯,盡管熏衣草那玩意其實就在我國新疆的田里成片成片地長著。在老彼得的筆下,只有普羅旺斯的熏衣草才是真正的熏衣草,其他地方的都沒那個調(diào)調(diào)。
但是到了國外,尤其是東南亞、歐洲的一些青年旅店或者是有名的徒步者驛站,你就會發(fā)現(xiàn)比爾·布萊森明顯擁有更多“戶外愛好者”粉絲。查看書的封底或者是勒口,你總能找到這家伙的照片。
照片里,比爾留了一臉的胡子,長了一身的肥肉,一點也不像多么熱愛運動的樣,他自己也在《請問這里是美國么?》(I am a Stranger Here Myself)中寫道:
我最近很饞,常想到吃,因為都沒得吃。我太太這陣子在逼我減肥,她用她自己發(fā)明的減肥方法?;旧衔蚁氤允裁炊伎梢裕灰遣缓尽⒛懝檀?、鈉或者卡路里,以及沒有味道的東西都可以。同時為了我不致挨餓,她從雜貨店買回包裝上印有“麥麩”字樣的所有食品。我不知道對不對,不過我相信我昨天晚餐吃的是麥麩肉餅。我的心情壞透了。
但就是他寫出了《別跟山過不去》(A Walk in the Woods)這樣的標(biāo)準“戶外攻略兼游記”。他不光坦白了自己的探險活動完全是出于“想在很多年以后,在老驢面前也可以驕傲地說,我也是在森林里解過手的”這種極為可愛的想法,也詳細地記述了在森林里迷路、受傷、遇到野生動物時又驚又喜的經(jīng)歷。我敢保證,這篇“菜鳥穿越心得”絕對會讓你看得大笑不止,充分領(lǐng)會布氏幽默的精髓。
跟梅爾相比,比爾的幽默更徹底、更草根,他喜歡拿自己開涮。倒不是出賣隱私,但是曝光自己在路上遇到的糗事和丑化讓自己不爽的勢利鬼則是比爾最擅長的科目,讀他的游記如果不笑的人,我還沒有見過。我大學(xué)的室友去了一趟澳大利亞,回來看布萊森寫的《澳洲烤焦了》(In the Sunburned Country),在屋里發(fā)出的糝人笑聲,讓我整整一周沒敢回研究生宿舍住。
非常遺憾的是,國內(nèi)還沒有哪家出版社引進布萊森游記的中文版權(quán),而他惟一一本有中文版本的作品卻是跟旅行完全不相關(guān)的“科學(xué)著作”《萬物簡史》(A Short History of Nearly Everything)。此書剛一推出也引起了海內(nèi)外的一陣科普浪潮,在所有的圖書排行榜上都當(dāng)過老大。這也是布萊森擁有眾多擁躉的原因之一—他的博學(xué)。做為他的書迷,我不能放過為他大唱贊歌的機會,也許這有點招人討厭,但請你原諒。
很少有一位游記作家能像比爾·布萊森這樣,把旅行真的當(dāng)成游世界的輪子、看世界的眼睛、聽世界的麥克風(fēng)。他不是為了旅行而旅行的那種“自然派”—蝸居一陣子,出去一下,只是為了換口氣;或者成天在外面跑,只看湖光山色,只吃民俗風(fēng)味。布萊森寫過語言類工具書,比如《麻煩詞匯字典》(A Dictionary of Troublesome Words),通常研究語言的專家就是研究人的專家,比爾的旅行與其叫旅行,不如叫“旅人”更貼切些。他到歐洲、澳洲、大不列顛的旅行并沒有停留在古堡、龍蝦、蘇格蘭風(fēng)笛上,結(jié)合歷史、政治、風(fēng)俗甚至是道聽途說來了解一個地方、講述一個地方才是比爾的風(fēng)格。他的言語雖然輕佻得如登徒子般,可實際上每到一個地方,他都閱讀大量的地方志,而在旅行過后,又進行大量的記錄。這使布萊森心里多少有底—自己的諷刺不淺薄,自己的贊美不盲目。
在我看來,比爾·布萊森在詼諧與嚴肅之間找到了最好的分割點。
我自己手頭有兩本比爾的原版書,都是在印度玩兒的時候隨意翻到的,當(dāng)時沒敢多買,現(xiàn)在想想還是后悔連連。一個是等到中文簡體譯本不知道何年何月(臺灣譯本是有的,可是繁體字看著不舒服,也受不了他們那么軟的表達方式),一個是自己去買真是覺得肉疼(在上海的CHATERHOUSE看到最小的一本定價106元)。
也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在地球的這邊執(zhí)著地崇拜著比爾,約摸著如果我努著勁兒、發(fā)揮一下我的小宇宙,偶像應(yīng)該可以感知到的。
希望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