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眾文化視野下的健身房文化

摘要：在現代消費社會里，身體成為一種特殊的象征形式和載體，成為一種資本。以健身、健美為目的的健身房產生并發展起來，逐漸形成了健身房文化。經過文化工業的技術手段策劃運作，健身房文化成了文化工業產品。時尚消費的趨同性使健身房成為白領階層顯示身份、自我認同的符號，健身房成為“白領運動場”。女性比男性更加關注自己的形體，把健身房當作健美休閑的主要場所，把健身當作日常生活審美的過程。

關鍵詞：身體；健身房；大眾文化

中圖分類號：G8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7116(2007)03-0027-03

現在，只要我們翻開報紙或打開電視機，各種規勸人們健身和美體的廣告是鋪天蓋地。擁有健美的身體成為一種時尚，由此而形成的身體文化成為大眾文化的一員和表現形式。消費主義借助大眾傳媒和商業化運作機制，依托高科技手段，向人們推銷我們自己的身體，使我們變為消費自己身體的消費者。在生產企業、廣告商和各種傳媒的狂轟濫炸下，身體文化中審美的價值觀和標準，變得更為世俗化和日常化，健身文化和健身房也因此而應運而生。“在美國，每4萬人擁有1家健身房，有4000萬人在跑步機上流汗，在香港每25000人擁有一家健身房，每天有近30萬人活躍在健身房里。”我國越來越多的人把健身房視為健康和塑身的最佳場所。人們到健身房健身美體，不僅表現為體育活動形式和空間的變化，還折射出人們生活方式、社會結構和價值觀念的變化，并且構成大眾文化中的一種文化現象。

1 對身體的關注：健身房文化產生的基礎

改革開放以來，由于科技的進步和經濟的發展以及生產力水平的提高，人們的生活發生了前所未有的變化，身體健康和體質鍛煉成為廣泛關注的熱門話題。首先是由于腦力勞動的持續緊張、生活節奏的加快、社會競爭的加劇，人們渴望通過體育運動保持健康、舒緩壓力；其次，現代社會的發展給人們帶來的諸多“現代文明病”，促使人們不得不更關注自己的身體健康。人們領悟到，身心健康、體魄健壯對于更好地工作和更幸福地生活的價值；再次，家電產品的增多、第三產業的興起、“雙休日”的實行，使人們有更多的余暇時間，客觀上為體育活動提供了時間保證。在這樣的社會和人文背景下，體育活動正逐漸成為人們一種重要的生活方式。

其實，對身體的關注，并不僅僅因為時代的進步和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因為身體“不僅僅是一種有形的物體，而且也是一種社會文化現象，是一種特殊的象征形式和載體，又是人類思想觀念和想象的對象和基礎。所以，人的身體同時具有自然性、社會性和文化性”。在社會競爭日益激烈的今天，人們需要積累越來越多使自己牢固立足于社會的資本，除了學識、才干、能力等素質之外，身體形象也參與了人的社會生存競爭。“人的外表審美性成為個人的人力資本以外的另一種資本，即形象資本”。“形象資本的多寡對個人自信、自尊、自我認同的形成以及生活機遇都有明顯的影響”。當面對上學、求職、擇偶、升遷等種種社會壓力時，人們不得不去考慮通過改變自己的身體形象來增加個人的社會表現力，給自己的生存發展帶來更多的機會。西方一則廣告稱：“您的體重就是您的社會等級宣言。100年前，肥胖是成功的標志，但那樣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今天，肥胖是中下階級的標志。”這種振振有詞的美學等級宣言不管文化含量有多少，卻都無形中演變成一種對身體的修辭，造成“社會的身體”對“自然的身體”的限制和修正。“根據南京、無錫和鹽城三城市調查，到健身房消費動機中健身健美占第一位”。如果能把把健康和性感自然結合起來，身體就獲得它的完美性，這幾乎是今天所有人的理想身體。到健身房去，就是實現這個身體理想的具體行動。

2 文化工業：健身房文化產生的條件

20世紀以來，隨著現代科學技術的發展，特別是信息技術的發展，資本開始大肆向文化領域滲透，催生了以工業生產方式制造文化產品的行業——“文化工業”，并成為大眾文化最基本的特征。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以及精神文化領域被資本占領，大眾文化實現了對人的生活世界的全面統治，而精神和文化則逐漸喪失它固有的本質，愈來愈成為商品和消費品。文化工業在體育領域的標志之一，就是體育商品化。例如在體育文化工業最發達的美國，由文化工業制造的NBA、橄欖球賽、拳王爭霸賽等等體育賽事，為資本賺來了豐厚的利潤。不僅如此，美國還倚仗雄厚的經濟實力、先進的科學技術、“文化帝國主義”的滲透邏輯，把自己的大眾文化產品向全球傾銷。牛仔服、可口可樂、NBA電視轉播、好萊塢大片等等，美國大眾文化的身影出現在世界上每個角落。“1973年在密西根的底特律建立的Powerhouse(寶力豪)健身房，迄今為止，總共有300多家Powerhouse健身房分布在全球”。

我國的體育文化工業在市場經濟發展的大環境中，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引進到90年代初步形成，近幾年又有了新的發展。在洶涌澎湃的大眾文化浪潮中，健身行業成為我國政府重視和鼓勵的行業。健壯、美麗的靚男美女們成為健身行業的形象代言人。在精美布局、異域風格的健身房中，高檔、名牌健身器械整齊排列，健身方式多種多樣、日新月異，服務品質精心、細致，再經過文化工業的技術手段策劃，使健身房產生了巨大的吸引力。這些標準化、格式化的設施和服務被大量復制，既滿足廣大健身健美消費者的需求，又使資本獲得豐厚的回報。至此，健身房文化已經完全成為文化工業產品，文化工業成為造就健身房文化的必要條件。

3 時尚消費：健身房文化發展的催化劑

社會經濟學者把消費或商品的屬性分為自然屬性和文化屬性。前者是指商品使用價值發揮作用的過程，滿足的是人們功能性的需要，這也是經濟學意義上消費或商品的概念；后者則是指商品具有的社會符號功能，即商品象征某種社會地位、生活方式、生活品味和社會認同等符號。在現代社會中，消費與時尚是密不可分的。時尚可以指“一個時期內相當多的人對特定趣味、語言、思想和行為等各種模型或標本的隨從和追求”。在時尚消費中，消費的符號屬性被刻意地突出了，商品和服務的象征意義或文化內涵已經具有特殊的重要性，并在一定程度上從商品或服務的“客觀性”價值中獨立出來形成獨特的系統，對人們的行為產生強大的誘惑力量，從而促使人們的行為與社會時尚日益求同。在人們的時尚消費過程中，可以看到的是商品的符號屬性對自然屬性的絕對優勢，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不論如何強調時尚中符號價值的重要性都不過分”。

目前在全國各地，到健身房已成為一種刻劃身份的符號和消費時尚，“請人吃飯，不如請人流汗”成為流行的時髦口號。從對健身房消費者結構調查來看，中等收入階層，確切地說是知識白領階層是健身房消費者主體。這些白領是到健身房消費的引領者和先鋒隊，他們在時尚消費中實現自我、創造自我和享受自我，使自己或多或少、自由和理性地運用健身房的標志語言與其他人群區別開來，“從而獲得一種社會的認同感，獲得了進入一種群體的名片。”伴隨經濟社會發展，我國社會結構中間階層的比例將逐步增大，而時尚消費的趨同性，催化著健身房有一個較大的發展，使之成為“白領運動場”。

4 女性群體：健身房里的忠誠消費者

相對而言，女性比男性更為關注自己的形體。正如尼采所言：“男性為自己創造了女性的形象，而女性則模仿這個形象創造了自己。”大眾文化和商業利益通過各種媒體不斷渲染女性身體美的標準、意義及價值，使女性被物化并落入美麗的陷阱，并一生與自己的身體為敵，將擬明星化的、男性的或者說是社會的審美標準，作為塑造自己身體形象的奮斗目標。許多調查也表明，女性對自己身體的苛求是一個世界性的普遍現象。“在美國，84％的女性逼著自己每星期到健身房里出大力、流大汗”。我國對京、滬、穗三地的相關調查也反映出，8成以上的婦女對自己的身體不滿意并采取減肥行動。中國陶行知研究會對北京3所中學女生的問卷調查，在回答“獨自一人時，你內心常涌起的愿望”一項中，65％的女生表示希望自己“儀表出眾，獨具魅力”。《北京日報》和勺海市場研究公司2002年10月25～27日對北京、上海、廣州三地居民的調查反映出：采取減肥行動的婦女中，有48.1％的人并不需要減肥。盡管如此，女性們還是以各種方式進行著各種各樣的減肥行動，一些女性甚至不惜在自己身體上“刀耕火種”。與此相反，更多的女性采取理性的、科學的減肥態度，加強體育鍛煉，其中不少人選擇了健身房。“前述江蘇省三城市調查顯示，女性到經營性健身健美場所消費的比率大大超過男性(分別占53.6％、71.9％和86.4％)”。

但是，我們在健身房里卻很少見到身體臃腫的女士，健身房的女性消費者們大多身材勻稱，光彩照人。對于許多青睞健身房的女性來說，健身房是一個習得健美的場所，又是一個休閑娛樂的場所。現代健身操已經發展成為一種大眾文化形態的健美舞蹈，女士們隨著強烈的節奏，與教練一道，快速地并優美地活動著肢體的每一個部位。在這種氛圍中，生活上的一切煩惱憂慮、工作上的矛盾壓力，得到充分的宣泄。與此同時，她們在活動中相互學習，交流心得體會和經驗，增強信心。而且，健身房的活動過程自始至終就是一個造美和審美過程，女士們在塑造自身美的同時，享受著欣賞周圍同伴的美。這也是女性群體比較容易成為健身房的忠誠消費者的原因吧。

[編輯 鄧星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