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著名作家福樓拜對他的學生莫泊桑曾說過這樣的話:“無論你所要講的是什么,真正能夠表現它的句子只有一句,真正適用的動詞和形容詞也只有一個。就是那最準確的一句、最準確的一個動詞和形容詞。其他類似的卻很多。而你必須把這惟一的句子、惟一的動詞、惟一的形容詞找出來。”我國現代作家、評論家唐弢先生在《作家要鑄煉語言》一文中舉例說:“相傳王安石寫‘春風又綠江南岸’,先用‘到’字,再改‘過’字,又換‘入’字、‘滿’字;經過多次更易,最后才選定了‘綠’字。劉公勇在詞話里,極口稱道‘紅杏枝頭春意鬧’,認為‘一鬧字卓絕千古’。據說這個‘鬧’字也經過多次改動,臨末才確定下來。其實‘綠’也罷,‘鬧’也罷,好處就在于準確、鮮明、生動,帶有動態地刻畫了春天蓬勃的生機。可見形象的突出,還必須依靠語言的渲染。”由此看出,“煉字”在文學語言的運用上是多么重要。盡管“煉字”如此重要,但對中學生來說,我覺得培養學生的“煉字”能力還不是主要的,相比之下,主要的倒是如何培養學生的“析字”能力,進而培養學生的“煉字”能力。
那么,怎樣來培養學生“析字”的能力呢?筆者認為必須抓住“最準確的一個動詞(字)”來進行教學。
一、依句“析字”
字不離句,依句“析字”,這是培養學生“析字”能力的主要方法。如魯迅先生寫的《拿來主義》中有一句:“還有幾位‘大師’們捧著幾張古畫和新畫,在歐洲各國一路的掛過去,叫作‘發揚國光’。”其中的“捧”原意為用雙手托。這里表示鄭重、敬慕之意。“掛”的意思是借助于繩子、鉤子、釘子等使物體附著于某處的一點或幾點。用在這里非常準確。雖然只有“幾張”畫卻還要“一路”地“捧”、“掛”過去,這多么寒傖可憐。對照之下,就揭露了所謂“發揚國光”實際是自欺欺人,是非常可笑的。行文有諷刺意味,而這諷刺意味就體現在“捧”、“掛”二字上。如果換成別的字定會削弱句子的表達效果。
二、依文“析字”
依文“析字”,就是根據文章的思想內容來分析“最準確的一個動詞”,也就是看文章是怎樣使用這個最準確、最生動、最形象的動詞來達到一字傳神的目的。如魯迅先生的《孔乙己》對孔乙己備受科舉制度摧殘的悲慘遭遇寄予同情,對他自命清高、好吃懶做、迂腐而又麻木不仁的思想行為作了批判。若要讓學生加深領悟這一內容,只要分析一個動詞“排”字就可以了。
《孔乙己》在寫孔乙己到店里喝酒時有一句話:“他不回答,對柜里說:‘溫兩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便排出九文大錢。”其中的“排”字應如何理解?這個“排”字用得好有兩點:①生動形象地表現了孔乙己這個舊知識分子的斯文;②說明了他的錢來得不易,所以顯得鄭重。
“排”字生動形象地、有力地揭示了舊教育制度培養出來的知識分子的斯文特點。所以,盡管長衫又臟又破,孔乙己也老是穿在身上,以顯示自己是讀書人;平時說話也是滿口之乎者也,以表現他讀書人的特點;就連平時的動作行為——教小伙計“茴”字的寫法也表現了他讀書人的特點,這就更深刻地揭露了封建舊教育制度對人的毒害。
孔乙己因為窮到了討飯的地步,有時為了還債,又免不了做些偷竊的事,所以他的錢來得不易,他對錢也就必然珍重,甚至惟恐多給了人家,而此句中的“排”字正生動形象地揭示了這一點。
三、依情“析字”
現代著名作家朱自清先生的《背影》通過描寫父親在車站送別兒子之情景,表現父親愛護兒子的深摯感情,抒發作者在生活困頓、精神壓抑的境遇下對父親倍加懷念之情。那么,我們如何教學生“披文以入情”呢?關鍵就在于抓住一個動詞“望”字。
《背影》第五段中描寫父親穿越鐵路買橘子,集中筆墨細致地寫父親如何“蹣跚地走到鐵道邊”,如何艱難地爬上爬下,“顯出努力的樣子”,然后寫道:“我再向外看時,他已抱了朱紅的橘子望回走了。”這句中的動詞“望”字就用得很妙。妙在兩個方面:
一是具有強烈的語言表達效果。因為文學作品是講究用形象感人的。一個“望”字顯示了父親邊往回走邊望著兒子的動態,這就生動、形象地刻畫出了父親內在的真摯愛子之情。
二是愛子之情的強烈渲泄。文以情動人,作者的父親這“望”的動作是在買橘子回來時出現的。父親買橘子,是備受愛子之情的驅遣,不過,那時情感是含蓄的、內向的,是由不怕艱難地穿過鐵道,爬上月臺等連續動作暗示出來的,而回來時,內心感情的火山爆發了:雙手抱著橘子,也不去看路,也不怕摔跤,那直勾勾的眼光遠遠就盯住兒子,一刻也不離開車上那心中的“太陽”。愛子之情是何等強烈呀!“望”字正好作了傳達感情的“橋梁”,把父親在家境慘淡時,加倍關心愛子的感情強烈地渲泄、迸射出來。愛子之情,千言萬語盡在一“望”中!
(作者單位:突泉縣第一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