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培育發展農村合作經濟組織放到新農村建設的突出位置上來

農民作為獨立的商品生產者和商品經營者進入市場，是發展農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客觀要求。從流通領域入手，在農村發展各種形式的合作經濟，是一種歷史性選擇。特別是我國新型合作經濟發展的實踐表明，在農村不斷發展多種合作經濟組織，通過從流通和服務等環節，在金融合作、農技、加工、儲運和供銷以及農業保險、農村養老健康組合保險、農村教育、文化生活、社會服務等方面，把農民組織、聯合起來，滿足了農民最迫切的要求，因而受到了農民的歡迎。事實上，在農民進入市場的過程中，作為農戶與市場的中介，客觀上也存在著對不同經濟形式的流通渠道和流通組織（如國有商業、私商、合作社等）的選擇問題。從農民的利益要求和單個農戶間經濟聯系日益增強這兩方面綜合分析，農民進入市場較為理想的中間經濟組織選擇應當具備三個方面的條件：一是在利益主體上，它是一種介于分散化利益主體與集中化利益主體之間的利益中介，融分散化利益與集中化利益于一體；二是在運行機制上，它介于服務機構和盈利機構之間，對內為農民社員服務，對外向市場拓展經營，是盈利與非盈利組織的統一體；三是在生產關系上，它是一種以農戶私有經濟為基礎聯合起來的共有經濟，也可以說是公有經濟與私有經濟的融合體。新型合作經濟與20世紀50年代合作社最本質的區別是對農民財產權和自主權的肯定。它具有多重社會制度的適應性，因此也是農民進入市場的最佳組織載體。

一、從利益主體來看，合作經濟通過建立合作制實現了農民的分散利益與共同利益的有機結合，形成了統一的人格化的利益主體。它改善了小規模分散經營的農戶無法與大規模集中經營的工商企業進行平等競爭的市場條件，增強了農民在市場上討價還價的能力，提高了農民與政府對話的地位，形成了農民利益的自我保護和調節機制，在承認和保護農民個人利益的基礎上，通過按交易額分配的形式實現農民的個人利益。因此，合作經濟是介于分散化利益主體與集中化利益主體之間的利益中介，融兩者為一體。眾所周知，隨著農業從傳統農業向現代農業轉變及農業生產社會化程度的提高，農業與產前、產后的服務部門的聯系越來越緊密，農民迫切要求分享二三產業使初級產品增值所帶來的利潤，農業產業化經營隨之應運而生。在農業產業化進程中，農戶與工商企業的對接方式是多種多樣的，但如果從鞏固農業的基礎地位、提升新農民主體地位、增加農業勞動者的收入出發，我國農業產業化經營的基點則應是培育和發展農業勞動者自己的合作組織。只有這樣，初級產品生產者的經濟利益才能真正得到保障。許多國家農工一體的成功經驗證明了這一點。當前在全國發達地區或我省少數地區的農村，已有一些用合作制推進農業產業化的實例，農民組織起自己的農產品儲藏、運輸、加工、銷售及農業生產資料購買服務的合作社，通過二次分配，按照社員與合作社之間的交易額，將購銷、加工等環節的利潤返還給社員。在我國浙江、貴州及東北三省大面積培育的農村“金融合作”，使廣大農民擺脫了“高利貸”困擾，農民經濟生活普遍受益。可以想象，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在農村的進一步發展，屬于農業勞動者自己的規范的新型合作組織將會在農村蓬勃興起，并具有很強的生命力。

二、從運行機制來看，合作經濟組織的利益中介特征決定了它是盈利與非盈利的統一。對內服務是合作制的宗旨，對外盈利是為了提高對內服務的效果，對外的盈利性經營可以有效抵御中間環節盤剝和壟斷組織的控制，增強分散經營農戶的經濟利益和市場適應能力。合作經濟這種對內服務、對外經營，介于盈利與非盈利組織之間的運行機制，是農業勞動方式和生產社會化特征的必然產物。當前，農村經濟的現狀是資本稀缺而勞動力充足，資本所有者和一般勞動者的身份很難同一，即使身份同一，也很難使勞動者持有資本的數量達到對企業關切度高的水平。合作經濟實行“一人一票”民主決策、民主管理，可最大限度提高農戶參與程度和監督力度，農民社員由農村經濟管理的客體變為“主體”，真正當家做主。另一方面，合作制實行利潤為零的價格分配制或按交易量分紅為主的制度，可以有效地克服勞動與資本的對立，實現資本與勞動的雙重融合。這樣既有機結合、又相對獨立的運行機制，必然為廣大農民所接受和歡迎。十多年來漫游“三農”的一個主流話語是“公司+農戶”，這一直被政府所推崇的主要措施，實際是一場忽悠農民的把戲，其本質上形成了政府資金、稅收政策優惠支持下對農民的盤剝，結果是商人富了，而農民收入越來越少了。

三、從生產關系來看，合作經濟是一種公私融合的混合經濟，也是一種允許私人利益存在的社會主義性質的農戶共有的集體經濟。這種經濟形式符合我國農村生產“統分結合、雙層經營”的生產水平，有利于將分散的、小規模的農業生產納入社會化大生產的軌道，把家庭承包經營的優勢與合作經營的優勢結合起來；還有利于正確處理社會整體利益和農戶個體利益關系，具有廣闊的發展前景。這種經濟形式的實現有個漸進過程，只有通過產業組織方式的變革，促進相關產業融合再組，形成一個完整、有序、高效的農業產業鏈條，這樣才能重塑一個與有關方面融會貫通、有機結合，但又相對獨立的大產業體系，合作經濟組織的優勢才能得到很好的發揮。事實證明，日、韓和我國臺灣通過立法推動農民合作組織，以提高農民經濟地位、社會地位和政治地位的方式，縮小社會轉型時期農村社會的震蕩，用政府扶助的農民自主化促進農業產業化和農村現代化，從而完成了在小農戶基礎上的現代化改造，是一個將高度分散的小農戶帶入現代化的戰略性社會政策。它以農民合作組織為中介，將農民和農村作為一個整體保護起來，提升了農民和農村市場的位勢，形成了一種政策強勢的市場力量。這種政策強勢的市場力量通過與外部市場的談判和對峙，在政策保護、位勢提升狀態下進行市場交換。它所取得的成功，不能僅僅用農業產業化或農村公共服務合理化等一般的單項的標準來衡量，也不能僅僅以單純的經濟含義或社會組織含義來衡量。

總之，我認為，在新農村建設中，決不能“見物不見人”，農民必須是主體，新農民必須有自主自立的地位，要自主自立就必須有自我組織，這個組織就應該是農民自我的合作經濟組織。由此，合作經濟不僅從理論上，而且從實實在在的經濟生活上，已經成為一種現實的客觀需要。它的存在和發展，從世界發達國家看，從以日本、韓國等東亞國家為代表的小農國家的綜合農協經驗看，這種經濟模式優于股份、勝于私營。發展合作經濟，要在積極引導農民發展新的合作經濟組織的同時，尤其應該搞好原有供銷合作社、信用合作社的改造。這兩個合作社是目前我國組織體系最完整、影響最大的“變性”合作經濟組織，其擁有連接城鄉、遍布全國的經營服務網絡，有相當雄厚的經濟實力，是兩支為農服務和搞活城鄉經濟的重要力量。搞好這兩個合作社的徹底改造與改革，使之成為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相適應的農民自己真正的現代合作經濟組織，既是對生產要素最大程度的節約，又可以相對加快農村合作經濟的發展進程；既可以使其在建立和完善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中發揮骨干作用，又可以使其在完善農產品市場體系、促進農村市場有序運行中發揮主導作用，還可以使其在完善國家對農業的保護體系中發揮依托作用。因此，各級政府都應該高度重視和大力發展合作經濟。關鍵在于我們必須培育發展農民自己為主體的、堅持合作制原則的“農有、農治、農享”的合作經濟。這樣的合作經濟一定會受到農民的普遍歡迎，也一定會發展成為農村重要的微觀經濟制度，有效克服當前農村中組織資源實質性匱乏的問題。我們可以預見，真正的農民自己的合作經濟，必將是21世紀農村經濟發展的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