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城,城頭沒得神,住老一群重慶人。男的黑耿直,女的黑巴適,火鍋如果不放海椒沒有人吃。”劉德華本想自己唱《瘋狂的石頭》里用重慶方言演唱的Rap說唱歌,后來因為學不會重慶話只得放棄。
從《秋菊打官司》到《千里走單騎》,再到《武林外傳》,東北話、天津話、陜西話、四川話#8943;#8943;社會學家說出現在影視屏幕上的方言浪潮,代表著社會對某個城市的關注度。隨著2006年幾個導演宣稱要在重慶開拍電影,人們發現這個發展最急速、最年輕的直轄市存在著最老土和最現代的味道,方言用在這個城市,天生就有一種戲劇感。
在長沙,湖南話的全國教育從來就沒有停止過。除了古月扮演的毛主席教過我們說這種全國有5%的人使用的語言,音樂《最近有點煩》等長沙歌詞作者“小樂”、湖南臺主持人李湘、汪涵都是教湖南話的老師。如果方言也有全國流行榜,湖南話絕對有前十名的資格。
“在上海,政府機構、學校、辦公樓基本上是普通話的天下,只有在中老年人集中區域才聽得到上海話。”《聯合早報》在一篇《中國方言復興還是衰落》的文章中認為,滬語脫口秀節目《三人麻辣燙》曾在上海創下收視率新高,但在高收視率的背后是純正上海話日漸淡出上海人生活的社會現實。
北京有京片子,上海有吳儂軟語#8943;#8943;城市方言記載著城市的集體性格。在這個25年來人口激增33倍的移民城市,沒有人知道或去注意深圳客話、基圍話,深圳無辜地被視為一個無方言城市。
廣州受到無數教訓后,廣州人開始用堪稱恐怖的粵式普通話來告訴的士司機“我要去哪里”,而不是堅持使用廣州話。畢竟,聽不懂廣東話的司機越來越多。在這個全國外來人口最多的城市,外地人和本地人一起看《外來媳婦本地郎》,民生新聞欄目用道貌岸然的廣州話和街坊語氣評說著新聞,聽得懂和聽不懂的人和諧相處,不標準的廣州話和不標準的普通話彌漫在城市上空。
濟南人在網上辨別老鄉一定很難——用山東話“俺”這個土詞自稱的網絡流浪者實在太多。這是一個和學英語不同的奇怪現象,一大票比濟南經濟更發達地區的年輕人愛用山東話來稱呼自己。
在大城市、外來文化、網絡為人們帶來了更多的物質欲望的時候,聽著那些土氣的方言,我們又突然在自己的根部找到了生活的營養,說一聲盜版的“俺”,自己都變得可愛。
20世紀80年代開始,東北小品就開始火爆。趙本山讓中國老老少少都能吆喝幾句東北話,網絡上的《東北人都是活雷鋒》則讓“翠花上酸菜”成為風靡全國的東北例句。網絡時代讓語言的權利分散了,方言崛起成為多元文化表達自己的重要特征。
以前的電影作品一度以北方的落后、貧困來感染別人,地方話更多成了一種落后、隔絕的表現。現在,東北話則成了一種減輕壓力的幽默感,我們需要“樸素”的地方話,以拯救我們迷失在巨大城市森林中的心靈,對抗無方言城市的理想的、標準的生活方式。
在方言的版圖里,城市是一個個據點,各種不同的人在里面交換自己的區域文化密碼;城市也是一個個舞臺,人們在欣賞著方言的趣味和娛樂性。
任曉摘自2007年1月10日《新聞午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