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當于我國東周的中期,古印度的大圣人釋迦牟尼創立了輝煌的佛教文明。大約在東漢初年,經貫通亞洲的絲綢之路,佛教從新疆傳人中原,或許更早些經蜀身毒道和茶馬古道傳人洱海地區。
佛教傳人洱海地區后,特別是南詔、大理國對意識形態統治的需要,經兩朝皇家的倡引,使南詔、大理奇跡般成為佛國。而在佛教諸佛、菩薩、尊者、阿羅漢中,阿嵯耶觀音是大理白族緇素兩眾最為信奉的第一神祇。佛學研究學者,美國海倫查平博士著文說:“在崇奉佛教的大理人看來沒有什么神靈更比觀音值得尊崇、膜拜與禮贊了。”觀音菩薩,梵名Avalokitesvara,音譯阿縛盧枳低濕伐羅,觀世音是意譯,唐代因避太宗李世民諱而俗稱觀音,即苦難眾生求救時可尋觀其聲音前往普度。觀音是佛教著名的四大菩薩之一,和大勢至菩薩同侍于阿彌陀佛左右,被稱為西方三圣,阿嵯耶觀音和大勢至法相衣著相同,區別在于阿嵯耶觀音頭囊正中端坐阿彌陀小化佛,而大勢至天冠正中卻是寶瓶。自西晉竺法護譯出《正法華經》和中天竺沙門慧智譯出《贊觀世音菩薩頌》一卷后,觀音在中原更是普遍流行起來,北魏以降,大同云崗、洛陽龍門、敦煌千佛洞、劍川石鐘山石窟遺存大量的觀音石刻像就是實證。但需要注意的是,大理信奉的阿嵯耶觀音不是從中原和吐蕃傳人的,因為他不是佛典通常概說的“六觀音”、“七觀音”或“三十三觀音”之一,而是古印度梵僧菩立陀訶、贊陀崛多等直接從天竺攜來大理的。據《南詔中興二年畫卷》記載,之前梵僧到大理布佛戰勝本地巫教后,當地群眾敲碎像征本地巫教的銅鼓,鑄佛教圣像阿嵯耶觀音,且白族民間觀音十八化的傳說也折射和印證了以亡論斷的歷史真實。究其深里,白子國供奉的圣像阿嵯耶觀音實質上應是西方極樂世界教主阿彌陀佛的化身佛。
觀音的原型為古印度的雙馬神童,后為佛教所吸納,在印度本為英俊的丈夫,白族地區至今還有觀音老爹的塑相。到了后期,特別是唐代以后,就逐漸變成了慈祥微笑親和的東方美婦人了,其實,阿嵯耶觀音的造型與古印度帕巴拉王朝時期的觀音像,毗濕奴石雕像很相似,究其藝術風格來源,一是出自于帕拉美術、二是巴拉伐美術。其在造形上是以爪哇的同類作品為依據,其中又摻人了中南半島的一些特征,而再上溯其源頭,印度帕拉及巴拉伐美術應是阿嵯耶觀音的基礎。大理白族師匠在設繪制范時不可避免地注入了當地先民的臉型,使得慈祥和善、啟眸微笑的面部表情酷似白族臉型的翻版。但盡管如此,圣像小腹前垂掛的巾帶、系在髖部兩側的巾結等,在巴拉伐美術中皆不乏其式。此外,不挺的鼻子、寬闊的嘴形、豐厚的嘴唇又與許多占婆和柬埔寨的作品接近;而其平板的胸脯瘦窄緊束的下體,纖細的腰肢、乏肌肉質感的上身又與泰國早期的作品相仿。直立的兩腿僵硬的姿勢、裙擺向兩側微微揚起也可以在爪哇十世紀的作品中清晰可尋。
如果說在大理不可勝數的鑄像中,最大的數高八米的雨銅觀音,那么在世界佛教造像中最著特色的就要算阿嵯耶觀音了。由于歷史上兵燹、匪患,社會禁佛、毀佛以及歲月滄桑,自然散落流失等諸多因素,當年萬千佛像幾乎毀失殆盡,大理世傳至今的釋迦本尊僅有上海博物館藏大日如來一尊。阿嵯耶觀音也寥寥無幾,國內文物界曾一度只知道存有了尊,隨著近年國內外學者信息交流的加大,目前已確知國內外共有金、銅質阿嵯耶觀音鑄像24尊。其中國內有9尊,國外有15尊,分別在日本、美國民間以及美國舊金山亞洲藝術館、丹佛藝術館、華盛頓弗雷爾藝術館、圣地亞哥藝術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芝加哥藝術院、紐約羅伯特美術館、波士頓美術館、倫敦大英博物館收藏。在24件阿嵯耶觀音中,尤以1978年維修千尋塔時出土的一件純黃金(1153克)最為珍貴。這批世傳文物,是古代大理白族先民留給人類共享的豐厚遺產。本期刊出的阿嵯耶觀音圣像是目前大理存藏三尊之一,約鑄于南詔晚期(公元850年),銅質貼金,跣足直立于蓮花座上,通高55cm,其頭戴寶冠,高髻有囊,上飾瓔珞、正中阿彌陀小化佛端坐蓮臺,熠熠生輝;觀音耳畔冠巾飄逸、發絲歷歷,項戴銀圈、雙臂佩金釧,右腕戴金鐲,右手上舉掌心向前,食指和拇指握成圓形,作說法印(一說妙音天印)左手向下作與愿印。其身上裸,細腰,下身著長裙,線條簡潔洗練,上腹部系金質腰帶,中間織帶密纏緊束,前有蝶結美飾,下腹重裙精美靈秀、紋摺層疊、兩髖前各飾巾結,點綴精巧而得體,菩薩明眸閃動,瑞相端莊,雙唇微啟,含笑親和,悠悠然如天使下凡,作千古慈航普渡,既有秣菟羅的人格又不失犍陀羅的神情,白族佛教藝術的稀世杰作阿嵯耶觀音,見證了大理早在漢代就與東南亞各國交流的史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