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賭、娼——“黑色收入”的主渠道
販賣煙毒是青幫的聚寶盆
民國時期煙毒泛濫,青幫是各種販毒群體中最為活躍的一個群體,在經歷幾個階段的發展后,專營鴉片的三鑫公司的出現,標志著青幫販毒達到了最高峰。
三鑫公司成立于1918年底1919年初,據統計,該公司的年收入可達5600萬元左右,扣除各項支出仍可凈收入1000-2000萬元。
1932年后,青幫首領改變策略,開始全力結交國民黨政要,煙毒生意也隨之轉往華界。隨后,蔣介石為籌措軍餉,以收取“特稅”為名實行鴉片專賣政策,實際上是放寬了對于販賣煙土的限制,而且還使青幫取得了販賣煙土的壟斷權。即使在抗日戰爭期間,青幫同國民黨合作販賣鴉片的活動也從未停止過。港記公司成立后,杜月笙與戴笠就曾多次合作運送煙土,在港、渝之間運送毒品數目不菲。
除了鴉片的販賣外,青幫門徒還從事其他種類的毒品買賣,出現了“前期嗎啡大王”、“后期嗎啡大王”、“紅丸大王”、“白粉大王”等名人。所謂的“前期嗎啡大王”是“大”字輩高士奎的徒弟,“后期嗎啡大王”是季云卿的門徒、黃金榮的親家,“紅丸大王”是“悟”字輩唐嘉鵬的門徒,“白粉大王”則是杜月笙的“老頭子”陳世昌的門徒。
賭,是青幫的另一大財源
賭場以及賭臺是青幫斂財的重要手段之一。杜月笙在黃府嶄露頭角后,就是由黃金榮撥給一個賭臺吃抽頭作為主要的收入來源的。三大亨鼎盛時期,開設了榮生、富生、利生、義生及利源五大賭場,其門庭若市的程度,用日進斗金來形容絲毫不為過。
青幫大亨的公館也是聚眾賭博的場所,能夠出入他們公館并同他們“玩樂”的,自然不是無名之輩,這些賭博的賭資不菲,而且青幫大亨還要吃抽頭,這些收入也是極為可觀的。抗戰爆發后,杜月笙避走香港及重慶期間,杜宅內的賭博也從來沒有停止過。袁世凱的二公子袁克文曾經來到上海,黃金榮、杜月笙見袁克文出手闊綽,便設下圈套,“黃金榮招來杜月笙和金廷蓀與袁克文一起搓麻將,開始時,袁克文是福星高照,每日總要贏上數百元,于是,袁克文賭興日濃,每盤的賭注也越下越大。結果不到半月,袁克文所帶的數萬銀鈔已輸得精光,只能拍拍屁股回北京去了。”
此外,他們還利用俱樂部的形式進行豪賭,青幫仍從中抽頭取利,收入更是倍增。在這些俱樂部里各色人等齊全,富商政要充斥其中,每場的輸贏極大,也為青幫斂財提供了機會。英法租界交界處的181號賭窟是這種俱樂部賭場的集中代表。除三大亨外,許多的二流幫會首領也多借賭生財。杜月笙手下的小八股黨成員,黃金榮與張嘯林手下許多得力干將都是以賭發家的。
妓院是青幫的又一項傳統的經濟來源
幫、娼是舊中國的五毒之二,就像幫與煙、賭的關系一樣,不能分割開來。青幫是民國社會中最大的幫會勢力,妓院老板若想順利經營,必然要同青幫首領打好關系:一方面妓院的安全需要青幫打手來維持,另一方面妓女的來源有時候也要通過青幫販賣人口來得到補充,因此青幫從這些妓院里得到很大的好處。如當時上海四馬路會樂里聚集著上百家妓院,每家妓院都養著一至數十名“龜爪”,充當保鏢、打手,并幫助老鴇管理妓女,這些人和妓院老板都必須參加幫會。而妓女的來源也多被青幫頭目所壟斷,在販賣人口這種行業中,青幫是其中的主力軍,他們把拐賣男孩稱為“搬石頭”,拐賣女孩則稱為“摘桑葉”,上海公共租界捕房刑事探長、黃金榮的門徒尚武是專販男孩的后臺,尤阿根是販女孩的后臺,而比他們更著名的人口販子則是青幫“大”字輩的曹幼珊和“通”字輩的季云卿。
妓院老板為了拉攏青幫頭目,重金收買青幫分子,在免受青幫分子威脅騷擾的同時,還能夠得到青幫勢力的保護,許多妓院的老板甚至直接拜青幫頭目做“老頭子”,杜月笙的心腹管家顧嘉棠、“江北大亨”顧竹軒和謝葆生等人都充當過妓院和私娼的后臺。
由于妓院幾乎是無本萬利的買賣,因此許多青幫大亨本身就是妓院的后臺老板,黃金榮發妻林桂生的“十姐妹”黨中,其中不乏依靠青幫勢力經營妓院者,杜月笙、張嘯林等人也各在妓院中有一部分資金。
走私、綁架、敲詐、勒索
在青幫早期發展過程中這種取財方式也是極為常見的。如黃金榮在法租界捕房供職時,就利用青幫流氓騷擾小商戶,再由自己出面提供保護索取保護費,其實就是變相的敲詐。杜月笙早期混跡十六鋪作小流氓的頭目時也曾用過這樣的辦法,青幫崛起后更是變本加厲。
1929年銀行家朱成璋被綁架一案就同張嘯林爭地一事有關,朱家雖交付贖款,朱成璋仍難逃一死,這件事也大大地震動了金融界。1927年后,青幫便開始同國民黨密切交往,由于財政困難,加之蔣介石對于民族資本家的不滿,在他的暗示下,青幫頭目大肆綁架民族資本家進行勒索。據統計,此時先后發生過多宗綁票勒索案,上海和無錫的棉紗、面粉大王、民族資本家榮德生也遭到逮捕,蔣介石還下令沒收他在無錫的面粉廠,在榮捐款二十五萬元給政府后,這個命令便取消了。在中國的一個澳大利亞觀察家查普曼報道說:“有錢的中國人可能在他們的家里被逮捕或者在馬路上神秘地失蹤……”。
新財源的開辟
經營現代化事業
民國時期青幫最具代表性的人物當屬黃金榮,此人是舊式幫會人物的典型代表,終其一生從未像其他青幫人物一樣涉足近代工商實業界,但他的另一個典型特征卻因此顯現出來,即他投資了大量的近代事業,如黃金大戲院、榮記共舞臺及各種浴池等,這些事業與近代工商實業有很大的區別。青幫其他人物如張嘯林、金廷蓀、顧竹軒等人也經營此類事業。《申報》上曾刊登過很多這種戲院、舞臺的廣告,都可以反映出這些地方生意興隆的程度。
以金融界為踏板打入工商實業界
杜月笙是這部分人的集中代表。1929年,在陳群、錢新之等好友的建議下,杜月笙開始向合法行業進軍,創建了中匯銀行。銀行初創時期,得到了廣泛的支持,就連法租界領事、國民黨政要皆存入巨款,銀行界也以傳統的“堆花”形式支持中匯銀行,個別受到過杜月笙幫助的大資本家也紛紛向中匯銀行注資,很快杜月笙就在銀行界站住了腳。他以吸收煙、賭游資為主要業務,使中匯銀行不斷盈利,信譽也開始樹立起來。此后,杜月笙向其他銀行發展勢力,其勢力基本打入了上海地區所有的銀行。1934年,杜月笙斥資建造了規模宏偉的中匯大廈,造價為156萬銀元。
金融界的成功只是上海青幫進軍實業界的踏板。從30年代開始,杜月笙等人利用各種手段幾乎進入了上海實業界的方方面面,紡織、漁業、面粉、金融、輪船航運無所不包。據統計,杜月笙最多曾擔任100多個董事、經理的職務,上海的五大地方機構中均有其一席之地。
杜月笙是幫會成員進入實業界的代表人物之一,金廷蓀等三大亨以下的幫會頭目中,很多人都成為青幫滲入實業界的骨干分子。1932年,恒社的成立,標志著幫會社團化的開始,隨后仁社、忠信社以及從屬社團毅社、振社都開始出現,這些社團的成員都是上層社會的代表人物,在《恒社社員錄》中,工商實業界人士占有相當的比重,可見上海青幫在工商界勢力之大。
結交掌權政府,延攬特權,牟取暴利
近代中國同時存在著幾個不同的政府,帝國主義租界當局先后與北洋政府和國民黨政府并存,因此,對于青幫而言,與這些政治勢力搞好關系是取得利益的必要條件。
對于北洋軍閥,青幫采取賄以巨額好處,均分所得利益的方式尋求他們的保護。由于上海始終處于軍閥混戰的狀態之中,盧永祥、齊燮元、孫傳芳都曾取得過上海的控制權,但他們無一例外的都與上海青幫合作,伙同青幫走私鴉片并為青幫打擊競爭對手,以得到巨額報酬作為軍餉,而青幫自然更是“獲益匪淺”。
與國民黨的交結是青幫政治關系中最重要的內容。1932年之前,雖然青幫始終與國民黨打交道,但他們仍把租界作為活動的基地。1932年,法租界開始大力禁煙禁賭,打擊黑勢力,青幫在租界的力量遭到很大的削弱,因此,三大亨為首的青幫開始倒向國民黨,將煙賭業轉向華界,原來交給法租界當局官員的“孝敬”轉交上海國民黨政府官員。對于其他的國民黨高官更是大力結交,宋子文、孔祥熙、戴笠以及陳群、楊虎等人,都曾與杜月笙有過密切往來。抗戰前在上海策動幫會活動的陳群、楊虎和抗戰時期的戴笠,都曾是杜月笙倚重的對象,他們都是青幫為牟取暴利重點交結的人物。
總之,民國時期的青幫能夠成為全國幫會勢力的中心,并不是偶然的。一方面他們仍然繼承傳統方式斂取巨額“黑色收入”,另一方面又利用這些“黑色收入”編織一張無所不容的社會關系網,改變“白相人”較低的社會地位,打入上流社會,并依托流氓手段在合法經營的外衣下獲得大量的“灰色收入”,這兩者就構成了民國時期上海青幫的經濟來源,而他們所取得的這些財富正是青幫能在民國時期呼風喚雨、縱橫捭闔的重要原因,更是青幫在民國時期發展、崛起最終惡性膨脹的根本原因。
實習編輯 王 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