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小泉時代的日本政治走向

隨著今年9月26日在日本參眾兩院提名選舉中小泉首相退出政局，安倍晉三當選日本第90任首相，標志日本政治發展進入了“后小泉時代”。所謂后小泉時代，就是沒有小泉執政的小泉時代，即在小泉不擔任首相的情況下，他所確定的內政外交的基本方針將被新一屆日本政府所繼承和發展，小泉對日本國內政治、國際關系和經濟環境的影響還會持續一段時間。

后小泉時代日本的內政外交將會在小泉確定的路線上繼續推進。在經濟上，新一屆日本政府將會按照小泉為新內閣設定的任務著手解決財政重建、中央政府與地方財政的“三位一體改革”、社會保障制度改革等繼郵政民營化之后的各項課題，力爭日本經濟徹底復蘇；在政治上，新一屆日本內閣將會推進政府體制改革，堅持右傾路線。參與新首相角逐的安倍晉三、麻生太郎、谷垣禎一等是著名的保守主義鷹派人物。安倍在靖國神社、軍事安保等問題上，立場保守、強硬。安倍晉三從來不隱藏他的政治傾向，經常在日本面臨壓力的諸如朝鮮問題、中日關系、日本出兵伊拉克以及聯合國安理會改革等諸多問題上發表強硬觀點。日本中央大學政治學教授斯蒂芬·里德認為，從安倍目前的態度看，他當選后，“非常有可能采取更加強硬的路線”。許多研究日本政治的分析家都認為，毫無疑問，安倍晉三上臺，日本政府必定會朝著右傾的方向邁進一大步。麻生太郎曾發表公然美化日本侵略和殖民統治的言論，稱朝鮮人當年“自愿改學日文”，“麻生發言”在朝鮮半島引起強烈反彈。谷垣禎一是個相對比較“鴿派”的人物。他反對修改憲法，支持“輕軍備、重經濟”的路線。但在歷史問題上，他和小泉持有非常相似的觀點，曾經不顧國務大臣的身份參拜靖國神社。小泉今年8月15日參拜靖國神社后，當被記者問及如果當選首相，會否以首相身份參拜時，谷垣禎一說自己“無法回答假設性的問題”。因此從上述三人的政治理念和政治實踐來看，右傾化將是日本政治的大趨勢，日本在修改和平憲法、教科書等問題上的立場很難改變。新一屆日本內閣在外交上會呈現與內政相一致的特點。一是繼續謀求大國地位，改變日本經濟巨人、政治侏儒的形象，使日本恢復為政治大國和軍事大國，修憲、自衛隊更名、出兵伊拉克都是這方面的表現。二是繼續鞏固日美同盟。日本將謀求日美同盟進一步全球化、平等化，日美軍事體制同質化和對日本海外派兵限制的寬松化。三是與周邊國家的關系在繼續強硬的同時作出一定的調整和緩和姿態。安倍晉三、麻生太郎、谷垣禎一三人都否認或美化日本的侵略歷史，這就決定了日本與周邊國家的歷史問題得不到根本解決，但是由于現實的政治和經濟利益，日本新內閣也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緩和與中國和韓國的關系。

后小泉時代日本政治出現上述走向不是偶然的，是多種復雜原因綜合作用的結果。一是深刻的歷史背景。大國地位自日本明治維新以來就是其孜孜以求的目標，日本戰敗投降以前，通過武力和侵略戰爭的方式謀求。戰后由于戰爭的影響，在20世紀70年代以前，日本一直忙于從事戰后重建工作，這一時期，其大國訴求不得不暫時停止。但是到20世紀80年代，伴隨著國際環境變化和日本經濟實力的日益膨脹，中曾根康弘當選日本首相，新保守主義開始在日本抬頭。新保守主義的一個重要內容就是謀求日本的大國地位和普通國家地位。但是當時由于諸多條件的限制，大國地位還處于理論上的拼湊階段。進入90年代，特別是小泉純一郎就任首相以來，謀求大國地位進入了實質性的操作階段，提出新憲法草案、爭奪聯合國常任理事國席位、出兵伊拉克等等，都在朝著這一方向努力。二是深刻的社會背景。20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新保守主義在日本的抬頭和日本經濟的持續低迷，新國家主義也開始在日本占據統治地位。歷史修正主義、皇族史觀和民族排外是新國家主義的典型表現。歷史修正主義就是想通過篡改歷史使日本的下一代徹底放棄“歷史包袱”，忘卻所謂的“自虐傾向”。教科書問題和參拜靖國神社問題是其具體表現。據報道，在今年8月15日小泉參拜靖國神社前，有高達39．6％日本民眾支持小泉參拜靖國神社。為凝聚民眾，新國家主義又打出了天皇牌，如小淵的《國旗國歌法》、森喜朗的“神之國”以及后來的“神國起源說”等。新國家主義還將日本的困境歸因于其他國家，攘外排外言論相當盛行。三是深刻的政治背景。當前日本占統治地位的政治思潮是新保守主義，不僅政治家、學者如此，日本民眾也是這樣，這是影響政治家政治決策的重要根源。另外，小泉純一郎在2005年重新組閣，新內閣中鷹派占據統治地位，溫和派被排斥在外，這為小泉之后的內閣政策定了基調。小泉曾經表示，“我不會讓違背我路線的人成為我的接班人?！边@句話不是說說而已，因為小泉所支持的安倍晉三被稱為比小泉還強硬的人。四是深刻的國際背景。當前的國際背景對日本謀求大國地位來說機遇難得：第一，當今國際格局變化深刻，正處于一超多強向多極格局過渡的進程中，誰將成為其中的一極還不能確定。而一旦格局確定，日本想要挑戰就會變得非常困難。第二，聯合國框架內的協調在日本謀求大國地位的進程中十分重要，而當前聯合國改革是國際社會的普遍要求。在這一背景下，日本通過以聯合國會費相要挾、以對外經濟援助為誘餌來謀求其他國家的支持相對容易。此外，由于當今能源問題不僅關乎一國經濟安全，還關乎各國的政治和經濟安全，而日本又是眾所周知的能源匱乏型國家，其能源需求的95％以上需要經由被其稱為生命線的馬六甲海峽和臺灣海峽進口，因此護衛生命線似乎無可厚非，要護衛生命線就必然大力增強防衛能力，這實際上成為日本謀求軍事大國的借口。

（作者單位：遼寧大學）

責任編輯 姚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