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曲為什么演莎士比亞

這是我兩年前給《蔡文姬》、《釵頭鳳》昆曲改編者鄭拾風同志出的難題，也給上海昆劇團出的難題，更給對昆曲一竅不通的我自己出的難上加難，自尋煩惱的特大難題。為什么昆曲要演莎士比亞?許多人都在問。其實，答案并不難。莎士比亞的劇作是世界二三千年戲劇史的頂峰而昆曲又是我國戲劇史中的頂峰。兩個頂峰糅在一起，我這個紅娘不能算是拉郎配吧?

再說，莎士比亞時代的舞臺與我國戲曲的傳統舞臺有許多相似之處，二者演出都質樸無華，不用布景，連續不斷，突出人物……是不是可以說“門當戶對”、“天作之合”?

但二者又有不同之處。我國戲曲研究講究“四功五法”、“戲不離技，技不離藝”、“手眼身法步，精神力氣功”——僅憑這一招就比莎士比亞戲劇高明得多。莎士比亞通過哈姆雷特之口要求演員：“請你念這段劇詞的時候，要照我剛才讀給你聽的那樣子，一個字一個字打舌頭上很輕快地吐出來；要是你也像多數的伶人們一樣，只會拉開了喉嚨吼叫，那么我寧愿叫那宣布告示的公差念我這幾行詞句。也不要老是把你的手在空中這么搖揮；一切動作都要溫文，因為就是在洪水暴風一樣的感情激發之中，你也必須取得一種節制，免得流于過火。”

可見莎士比亞只強調“念”、“做”而不注意“唱”、“打”，不愛“唱念做打”有機結合，更談不到“手與眼隨，身與步隨，動手先顧眼，動身先顧步”了。

總之，莎士比亞昆曲化是我幾十年的意愿，希望他的杰作能藉此獲得更強大的表現力和生命力。

這個嘗試可能是個失敗，但不妨。多積累一些經驗，對昆曲本身的繼承傳統，推陳出新，也該是有效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