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由羅曼.波蘭斯基制導、娜斯塔西亞.金斯基主演的電影《黛絲姑娘》,以其雋永綿長、凄切悲婉的故事情節別具一格的風格和技巧,打動并震撼著無數觀眾的心,它成為眾多評論家關注的焦點之一。本文結合電影改編的托馬斯.哈代的小說《苔絲》原著所反映的時代特征,探索和解讀作品女主人公的叛逆形象。
[關鍵詞] 《苔絲》時代特征叛逆形象
一、引言
由羅曼·波蘭斯基(Roman Polanski)制導、娜斯塔西亞·金斯基(NaStaSSiaK1nski)主演的電影《黛絲姑娘》,我們說它是一部經典恐怕沒有人否認。因為這部電影改編自托馬斯·哈代(Thomas Hardy1840—1928)的小說《苔絲》(Tess Of thed'Urbervilles),而這部小說就是一部舉世聞名的杰作。這部電影是天才的導演、出色的演員和精彩的原著諸多因素的產物,是古典名著改編成電影的典范。本文就這部電影反映的愛情悲劇故事,結合小說文本從女性視角來分析故事反映的時代特征,探索和解讀作品女主人公的叛逆形象。
二、《苔絲版映的時代特征
西方婦女在長達數千年的壓抑和沉默之后,在19世紀下半葉,掀起了第一次大規模的婦女運動,與此相對應的是西方文學里出現了一批新的女性形象。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的某些男作家對此也非常敏感,他們意識到了婦女們所受的苦難,并力圖通過作品揭示出來,他們在作品中流露出了對女性的同情和對以男性為中心的社會發起攻擊,為婦女受到的不公正待遇鳴不平,哈代就是他們中的代表。在哈代所刻畫的所有女性人物當中,(苔絲》中的女主人公苔絲具有最為深刻的社會意義。在這樣的社會里,無論一位女性在身體上多么強壯或是心理上多么堅強,她都必定會生活在男性的陰影中,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苔絲就是一個這樣的例子。
苔絲生活在一個歷史大變革時代,苔絲悲劇的形成有其重要的社會根源,它代表著整個農民階級向工人階級轉化的過程及其在這個過程中遭到的悲劇性命運,這是歷史變革過程中不可避免的悲劇。19世紀后期的英國,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已主宰了英國的農村,造成小農經濟瓦解,當時的社會秩序被打破,給以農業勞動為主的各階層人們帶來了極大的不幸。19世紀70年代,資本主義世界爆發了一場嚴重的經濟危機,在農村從70年代至90年代也相應地爆發了嚴重的經濟危機。小農經濟的破產,農民的土地和生產資料被剝奪。苔絲作為農民階級的代表,她的悲慘命運就是在這種歷史進程中形成的。作品中,苔絲家境的慘狀,正是當時農村貧民真實生活的寫照。特別是后來,苔絲父親去世,又因自己不是“正經女人”,一家人被逐出村莊,不得不住到祖宗的墳地時,那種因小農經濟瓦解給農民帶來的不幸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正是這種殘酷的社會現實使苔絲一步一步地走向悲劇的結局。
三、《苔絲》女主人公的叛逆形象
苔絲生活在一個歷史大變革時代,可貴的是當不幸和苦難降臨時,苔絲仍然敢于做殊死的抗爭,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去超越它們,顯示出超常的精神力量、驚人的抗爭精神,把人的生存本質、人的自由意志和生命力抬高到超然的高度。雖然命運使純潔的苔絲被資產階級虛偽的倫理道德打入深淵,她仍未就此屈從。哈代為了塑造有自主意識的婦女超越了他那個時代的性別原型,在《苔絲》中,哈代賦予苔絲以反叛意識,使她具有獨立自主的個性,把她當作一位充滿女性自我意識的反叛女性。
苔絲每天都要從事大量的體力勞作,就在這樣一個現實環境中生活著,所以在酣睡中失身不是她主觀上的疏忽大意或意志軟弱所致,而是當時她身心勞累和疲憊所致。發現自己有身孕時,苔絲作出了離開阿歷克的決定。這時的苔絲表現出自尊自主的獨立個性,她不愿為男人的玩物,不愿落入傳統女性忍辱屈從的地位。于是,苔絲別無所求地悄悄離開阿歷克,這是一個非同尋常的選擇。因為在那個時代,一個女人如果被某個男人占有之后,唯一能保住體面的出路就是設法盡快跟那個人結婚,而不用去考慮對那個所謂的丈夫有無感情。所以,當母親聽了苔絲的訴苦,沒有安慰受傷的女兒,而是立即埋怨她說“可是你卻沒有讓他娶你,有了那種關系,無論哪個婦女都會的,只有你例外!”母親為苔絲沒有為家庭帶來預想中的榮華富貴“急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而苔絲的胸懷是坦蕩的,她選擇忠實于自己的內心,對自己負責。當阿歷克趕來勸苔絲別走,厚顏無恥地用好吃好穿來引誘她時,小說中寫道:“我已經說過了,我再不要你的東西,我不想要,我也不能要I再像這樣下去我就會成了你的奴才的,我才不干哩!”面對阿歷克的再三糾纏,她莊嚴坦率地正告阿歷克:“我從來就沒有真正愛過你,而且認為我也決不會愛你。……也許,在目前,為這件事上說句謊話對我的好處最大。但是我還是有點自尊心,盡管剩下的不多了,我還不會撒這個謊。要是我愛你的話,我是完全有理由讓你知道的。但是我并不愛你。”一個一貧如洗、前路迷茫的柔弱女子,面對虛榮和安逸的誘惑,面對只要說一句違心的應景話就唾手可得的物質享受,卻能毫不動心,反而對財富和地位嗤之以鼻、不屑一顧。由此可見,苔絲是一個非常自尊自愛的姑娘。她看重的是,固守做人的尊嚴和價值,堅持對愛情的理想。她寧可承受世俗的非議和冷眼,也不肯出賣自己的人格和靈魂。她不愛阿歷克,也沒有違心地去締結無愛情的婚姻,離開阿歷克是苔絲自尊、自愛的選擇。雖然她這樣做不為人們理解,受到母親埋怨,但苔絲從未放棄過追求,更沒有棄絕生命。
苔絲是善良的,然而苔絲的善良絕非懦弱,她在善良中有無畏的勇氣,有執著的追求,有強烈的自我意識。苔絲是堅強的,她通過自己的行為向男權統治為基礎的社會秩序、社會制度宣戰。第一次離家謀生的苔絲毫無父母那種認祖歸宗的虛榮和嫁給闊老的僥幸心理,只希望憑自己的勞動賺錢糊口。獵苑事件后,她毅然地離開了阿歷克,她并非不明白這個決定的后果:在世人的唾沫和咒罵中把私生子養大。孩子生病,她叫道“啊,慈悲的主啊,憐憫吧,憐憫我這可憐的嬰兒吧I把你的憤怒加到我身上,無論多少我都承受,但是,憐憫我的孩子吧!”母性的偉大與善良一覽無余。也正是她不乏自主意識的善良,使她敢于超越宗教的清規戒律,親自行使牧師的職責為自己瀕死的孩子洗禮,為死去的孩子舉行基督教的葬儀,甚至為孩子不能按教規入葬而向牧師喊出:“那我就不喜歡你I也決不會上你那個教堂了I”。
遠遠地離開阿歷克,并同他一刀兩斷,苔絲為自己的那次選擇付出了高昂的代價,但她從來不曾對這樣的選擇懊悔過。因為她要自己和過去徹底分開,憑感覺她對因襲的貞操觀發出質疑:“貞潔這個東西果然是一旦失去就永遠失去的么?她問自己。……有機自然界的一切愈合,難道惟獨處女的貞操就無法愈合么?”她的純樸的邏輯挑戰并否定了傳統男性中心貞操觀。一個女人被某個男人占有后,唯一的出路就是跟他結婚,無論對他有無感情。她的離開“表現了她本性的純潔。”
如果說苔絲在獵苑堡與阿歷克的對抗表現為情感抑制,那么在燧石頂,當阿歷克和苔絲第二次相遇并且想再次消解侮辱苔絲時,苔絲已忍無可忍,將憤怒變為武力的對抗,給阿歷克重重一擊。阿歷克想達到對苔絲的再次占有和控制,采用軟硬兼施的手段企圖使苔絲屈從,苔絲再也按捺不住激憤:“她連警告也沒有便抓起手套劈面向他打去。……手套打中的地方滲出了血,隨后,血便從他嘴上滴到麥秸上。”對阿歷克一向警覺的苔絲現在開始了強烈的反擊。
苔絲以自己獨立自主的精神和堅強的品格否定了男權社會傳統所規定的女性角色內容。她這種高尚的品格和積極主動的生活態度不但表現在她敢于對抗男權社會傳統的壓制,而且還表現在她明確的自我意識和超越自我的能力上。苔絲在離開阿歷克后,開始用哲學家冷靜的眼光審視歲月中的循環往復。成熟后的苔絲冷靜、客觀地分析自己的現實狀態,苔絲性格中的生命活力和積極向上的樂觀態度使她毅然決然地與過去告別,將它深深地埋葬。苔絲不但超越了過去生活給她帶來的陰影,而且在未來的新生活中始終保持著獨立自主的品格和自我超越能力。出于明確的自我意識,苔絲一直在反抗男權制社會傳統對自己角色和身份所進行的曲解。男權傳統文化的代言人阿歷克和安琪兒都從性別的角度以男性需求的標準對苔絲做了女性角色期望。對阿歷克而言,苔絲是“所有的女人”中的一個,是引誘他墮落的夏娃:對安琪兒而言,苔絲最初是一個純潔的“圣女”,當苔絲講出她的經歷后,她就成為道德敗壞,不幸失足的“淫女”。面對男權制社會傳統對她的武斷歸類,苔絲用實際行動重新界定自己,明確地層示自我豐富多樣,剛柔互見、愛憎分明的性格。苔絲對自己的角色、處境及意志一直都極為清楚明確。當安琪兒把苔絲理想化為女神一般的人物,并將他喚為“阿特蜜絲、狄蜜特和許多陌生奇怪的名字”時,苔絲為了保持她的獨特個性,對抗男權傳統對她個性的抹滅,一再要求安琪兒用她的教名來稱呼她:“‘叫我苔絲吧’,她側著眼睛看著他說。”因此,面對著安琪兒對她“自我”所進行的湮沒,即使苔絲了解安琪兒所用的名字的含義,也不會愿意讓安琪兒把她歸結成為一個“典型儀容”,因為她是有明確的身份和獨特的品性。
苔絲的情愛標準與男權社會傳統的實利標準不同,苔絲的愛情是為愛這個過程中所體現的甜蜜,而不是為了找個丈夫把熱情當作手段。苔絲和安琪兒的愛情觀念的差異主要由于他們思想不同。苔絲作為自主自立的女性看重愛情過程中的甜美感受,只想無條件地表示“只愿愛你”,便心滿意足。而安琪兒卻有囿于傳統的男權情愛標準,把愛情、婚姻當成占有的手段,把選擇一個合于實際需要的“賢妻良母”當作唯一的目的。苔絲身上體現出堅定、獨立、不為過去而氣餒的自律和鎮靜使她冷靜、客觀地分析她和安琪兒的關系。在新婚之夜,當苔絲向安琪兒吐露她曾失貞的實情時,她也同樣鎮定。她沒有絲毫的羞辱感,沒有眼淚,也沒有為自己的“罪名”辯解。這使安琪兒極為震驚,他震驚于苔絲的冷靜自持,不為自己的不幸自憐,也不為自己的“恥辱”而自賤的這種少有的超越自我的能力。與苔絲對世俗的渺視相比,安琪兒則對傳統倫理道德規范表現出軟弱和怯懦。
在追求新生活的時候,苔絲愛上了安琪兒。在被安琪兒遺棄后陷入絕境時,她仍然唱出了“看東方,才破曉呀”的歡快樂曲。逆境中的苔絲仍執著于愛情:“我既然愛上了你,我就要永遠愛你——無論發生了什么變化,無論受到了什么羞辱,因為你就是你這個人,我不要求別的。”在無望的期待中,苔絲又強烈感到:“我真冤啊!……我是永遠永遠也不會原諒你了!我當初并沒有存心對你不起,這你知道——可你現在為什么要這樣冤枉我?……我從你手里得到的只有委屈,我要從此把你忘掉!”這種強烈的自主意識,使這位愛敦荒原上的普通女性,平添了對自身命運探討的理性光芒和魅力。
在小說的結尾,苔絲親手刺死阿歷克,與安琪一起逃亡,她以生命為代價換取了一生中短暫的幸福時光。她早巳能沉穩坦然地承擔她作出的選擇所帶來的后果。所以在臨死之際,她視死如歸,“‘可以走了,’她平靜地說。”由此可見,苔絲的生命歷程貫穿著對自我、個性、獨立和自主的不懈追求。
四、結語
我們在苔絲的悲劇里,沒有感到畏縮、頹喪與絕望。在這場悲劇中,我們始終看到苔絲的反抗和不懈的抗爭精神以及她不隨俗流和不甘墮落的勇氣。面對著男權社會傳統道德對女性的歪曲和消解,苔絲憑著她的自主獨立精神、朝氣篷勃的生命力和誠實、坦率的高尚品格完成了對自我生命的超越。也正是她身上這些不屈的頑強的人格力量與生命力量,使她成為時代的叛逆形象,具有深刻的女性意識而耀眼奪目,閃爍于世界文學人物畫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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