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幸福”這種人們心底最美好的狀態卻被隆隆的經濟車輪輾過,逐漸褪去它的本色,“幸福”開始成為人們心理消耗的奢侈品。相應的,“壓力”如同“頭腦風暴”般席卷著當代人,人們開始向現實妥協,以幸福作籌碼。
高薪下流失的幸福和理想
37歲的黎錫就職于一家全球知名的公司,擁有舒適的住房及和睦的家庭,更令許多人艷羨的是每月3萬多元人民幣的高薪。在被問及壓力有多大時他笑得很無奈,“中等吧,應該不算最嚴重的,但絕對不輕松。”
實際上他已經將晚上9點多離開辦公室視為常態,每個月占用雙休日加三四天班更不是什么稀罕事。“工作的難易程度和時間限制給我帶來很大壓力,淡季時候還稍好點,業務繁忙的幾個月就很難說了。”此時他并沒有太多表露出親人評價他的不堪重負,但每晚走出那片高樓林立的商務區,他都會到一家高級會所游上幾圈泳,他說這是可以舒緩全天緊繃神經的最佳方式。
“這里就是一個空殼子,外表光鮮靚麗,誰都想進來,進來了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28歲的計算機專業碩士常凌這樣評價自己的單位。生長在大都市的他可謂一帆風順,走出學校就踏進了一家業內口碑極佳的IT企業,拿著每年都會比上一年翻一番的薪水。只是被每周六天半的工作時間壓得幾乎窒息,“我幾乎沒有時間做其他事情,上班、吃飯、洗澡、睡覺,有時需要測試程序或者更新的話,熬夜也很正常。”常凌還貌似輕松地談起所在行業里幾例著名的“過勞死”事件,盡管如此,他短期內也沒有跳槽的打算,“在健康狀況允許的條件下,我愿意能拼幾年算幾年,因為我們公司是業內一流的,如果我想跳槽的話只能轉行了。”
黃文是一位設計師,經常出入各種高檔公寓為各個戶主進行室內設計,這是他自己選擇并鐘愛已久的職業,他說自己當初選擇這個職業時的那種豪情壯志早已被無窮盡的加班擊潰,變得無影無蹤了,“現在它只是飯碗,不是事業了。”
高薪之下流失的不僅是幸福感,人們在選擇從事一項職業時抱有的職業理想也開始逐漸淡化,正如時下很流行的一句話所說:工作,只為生存不為理想。
競爭叢林中迷失的方向感
2006年5月30日下午,記者隨機選擇了周圍的20個人進行調查,問題是:你有競爭壓力嗎?每個人都給予了“有”的回答。
人們在激烈的競爭中,被現實無數次沖擊之后變得模糊的方向感也為現代人的心靈天平上加上了一個重重的“不快樂砝碼”。
江煒就職于國家機關,言談中可以感覺到他身上的職業榮譽感,“其實這么多年我對工作輕車熟路,沒什么壓力,唯一的壓力來源于我的頂頭上司,他總想分清權限,處處提防,擔心我會被上級領導認可……我現在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怎樣做,只能小心翼翼的干著手頭的事情。”
關君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考上了清華大學的研究生,在一個學習氛圍濃重的熱門專業里,她卻無法安心學習,因為入學不到3個月,她就開始為輕度的抑郁癥所困擾。“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面對的環境是完全陌生的,同學們都很優秀,我忽然看不清自己了。”她這樣描述自己當時的狀態。高她兩屆的學姐在畢業前夕也因為繁重的就業壓力患上了非常嚴重的抑郁癥,不得不休學一年,她們在看了心理醫生并進行了為期半年的藥物治療后,狀況才有所好轉。
在電視臺做編導的石亞西這樣評價自己目前的狀況:“經濟和競爭壓力是最主要的兩個壓力來源。生活在這樣一個大城市里,房價和一些消費品的價格增長總是大于工資的增加速度;職業上也希望自己有進一步提升,不能滿足于作為附屬的工作狀態,總之壓力太大了。”
針對東亞地區“經濟快速增長而人民快樂不足”這一現象,著名華裔經濟學家黃有光教授曾進行了深入探討,提出了“快樂鴻溝”的概念。如今,從經濟學家到社會學家,從媒體到政府部門,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將關切的目光投向GDP增長背后的幸福指數。幸福的生活也需要我們主動填平這道無形的“快樂鴻溝”,找尋回那份逝去的快樂。
“過勞死”逼近中國職場
新聞工作者。有調查顯示,目前新聞工作者死亡者中有79%死于40歲~60歲,平均死亡年齡45.7歲。
科研人員。2005年1月下旬,在短短的4天時間里清華大學兩位正當壯年的教師焦連偉、高文煥相繼去世。醫生診斷認為,死亡與其超負荷壓力有關。此外,中科院在1991年至1996年的調查顯示,科研人員的平均死亡年齡在52.23歲,15.6%死于35歲至54歲。
企業高管。2005年月12月15日,前IBM大中華區政府及公眾事業部總經理李清平,由于突發心肺衰竭去世,享年46歲;2004年4月8日,愛立信(中國)有限公司54歲的總裁楊邁在健身室猝死……一項對中國3539位企業家的調查顯示,90%表示工作壓力大,76%認為工作狀態緊張。
公司員工。2006年5月28日,25歲的華為公司員工胡新宇因過度勞累死亡。在4月底住院以前,他從事一個封閉研發的工作,經常在公司加班加點,打地鋪過夜。5月30日深夜,廣州市海珠區一家服裝廠35歲的女工甘紅英死在出租屋。此前,從5月27日到30日,工廠為了趕活,甘紅英每天都是從早上工作到次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