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前半葉,任鴻雋在中國科學界、教育界中是一位前排就座的人物,而一個世紀過去了,我們重新提到這個名字,并非是要為上個世紀補綴什么,而是因為反復琢磨這位老前輩的“立德、立功、立言”,覺得確有些東西,應該留下來、傳下去。《大學》有云:“物有本末,事有始終,知所先后,則近道矣。”在任鴻雋先生誕辰120年之際,重新感受他曾經閃耀過的思想的光芒,也許會讓我們更接近于真理,更清楚地知道我們未來努力的方向……

遠渡重洋,探索落后原因
20世紀初年,一場教育革命迎來了與現代教育接軌的科學知識體系,國人的知識結構開始發生了的根本轉變;雨后春筍般的新學堂把原來以科舉入仕為唯一正途的舊士人階層送進了墓地,洶涌澎湃的留學大潮則把現代知識分子群推上了新世紀的舞臺。
任鴻雋,是清末登上最后一班車的秀才,早年參加過辛亥革命。在孫中山和袁世凱當政時,他先后為他們做過秘書。但最終因厭惡官場的污濁,他拒絕了蔡元培、胡漢民等政要的挽留,毅然前赴美國留學。
初到美國,他目睹了美國人民富裕的生活,強烈地感受到東西方社會在政治體制、社會習俗等方面的巨大差異。然而他并不滿足于這些。經過學習、觀察和研究,他認識到東西方的最大差別,其實是在于“西方有科學,東方無科學而已”。為了探索中國無科學的原因,任鴻雋并沒有像如今的留學生那樣,把學技術、拿學位看得太重。他說:“吾等當日向往西洋,千回百折,有不到黃河心不甘之慨,固不在博士碩士頭銜資格間也。”
創辦雜志,介紹科學真諦
1914年暑假,就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前夕,任鴻雋和楊杏佛、胡明復、趙元任等人一起聊天,在談到海外游子如何為國效力時,有人提出中國最缺乏科學,我們應該辦一種科學雜志,大家一致同意。經過半年籌備,《科學》雜志于1915年1月正式創刊。這是中國人辦的第一本綜合性科學雜志,它的問世劃出了科學傳播的新時代。
《科學》創刊后,任鴻雋傾注了大量心血——不僅主持編務,還寫了許多文章。《科學》出世之初,所見多是文言或是文白相參的文字,讓時人難免有隔世之感。為了使讀者了解科學的意義,對科學產生興趣,他的文章深入淺出,通俗易懂。仔細玩味這些文字的內容,你會發現它渾身上下到處都洋溢著濃濃的“現代”氣息。后來他將這些文章搜集修改后,取名《科學概論》。“科學”一詞,自從1897年由康有為把日文漢字轉變為中國文字之后,走到任鴻雋這里,才算是得以正名。
成立學會,共圖科學發達
《科學》問世后,大家感到要謀求中國科學的發達,單單發行一種雜志是不夠的,因此他們又于同年10月在美國成立了民間學術團體“中國科學社”,任鴻雋被選為社長。1920年在學社第5次年會上,任鴻雋明確說道:“現在觀察一國文明程度高低,不是拿廣土眾民、堅甲利兵作標準,而是用人民知識的高明,社會組織的完備和一般生活的進化來做衡量標準的。一國之內,若無科學研究,可算是知識不完全;若無科學的組織,可算是社會組織不完全。有了這兩種不完全的現象,那么,社會生活的情形就可想而知了。科學社的組織,是要就這兩方面彌補缺陷。”作為私人民間學術團體,中國科學社的經費完全自籌,會員會費無疑是杯水車薪。在籌款、經營和組織管理方面,任鴻雋表現出了杰出的行政才能。他深諳中國國情,與學界、商界、政界的重要人物廣泛接觸,得到他們的支持和捐助。在任鴻雋的苦心經營下,中國科學社蒸蒸日上,規模越來越大,活動越來越多,影響也越來越廣。
綜觀任鴻雋走過的路,其“一生生命的中心點”是“對于科學的建設與推進”,而他許多理論和話語,在一百年后的今天看來,也依然發人深省。有人曾譏笑他喜歡“癡人說夢”,他說“夢固是夢,但我相信它表示的是一種超然的見解與健全的希望”。無論我們曾經怎樣遺忘和拋棄過他,讓我們慶幸的是,到底有人想起了這位中國科學的拓荒者和開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