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猶太人的反納粹英雄

隨著美國電影《辛德勒名單》在全球播映，辛德勒營救1200多猶太人的故事家喻戶曉，但是人們也許對一位曾經在匈牙利從納粹魔爪下拯救過10多萬猶太人生命的英雄知之甚少。他就是今天聯合國秘書長安南的夫人娜妮·安南的舅舅，瑞典商人和外交官——拉烏爾·瓦倫貝格，一位迄今為止有案可查的在二戰中拯救猶太人最多的反納粹英雄。

出身名門

拉烏爾·瓦倫貝格出生于瑞典顯赫的瓦倫貝格家族。他的父親拉烏爾·奧斯卡·瓦倫貝格是一位海軍軍官，他的叔父雅各布·瓦倫貝格和馬庫斯·瓦倫貝格是瑞典著名的銀行家和工業家。拉烏爾·瓦倫貝格生于1912年8月4日，三個月后他的父親去世。1918年，他的母親再嫁。此后，瓦倫貝格由他的祖父古斯塔夫·瓦倫貝格撫養成人。祖父希望他繼承瓦倫貝格家族的傳統，長大后成為銀行家，但是瓦倫貝格卻熱愛建筑學。1930年以俄語和制圖最高分高中畢業。在服過兵役后，1931年，他來到美國密歇根大學學習建筑學。1935年獲得學士學位后回到瑞典。他本希望能夠得到一份有關建筑的工作，但是在瑞典建筑業工作機會很少，于是祖父把他送到南非開普頓一家經營建筑材料的瑞典公司里工作。6個月后，他的祖父又為他在巴勒斯坦哈法（今在以色列）的一家荷蘭銀行找了一份辦公室的工作。

在巴勒斯坦，瓦倫貝格第一次遇到了從納粹德國逃出來的猶太人?；蛟S是瓦倫貝格對生命天生的仁慈，也可能是自己擁有部分猶太人血統的緣故（他祖父的祖父本尼迪克特是猶太人），他對猶太人的遭遇產生了深深的同情，并影響了他后來的一生。1936年瓦倫貝格離開哈法后，開始從事自己感興趣的建筑和貿易工作。憑借良好的語言技能和與商業界的廣泛聯系，他很快與匈牙利猶太人科洛曼·勞厄建立了聯系?？坡迓诙蚪洜I一家瑞典專營食品和時鮮的進出口公司。8個月后，瓦倫貝格成為科洛曼·勞厄公司的合伙人，并成為中歐貿易公司的國際負責人。直到1944年被挑選為美國戰爭難民委員會代表之前，瓦倫貝格經常奔走于歐洲各地，親自到過納粹占領的法國和德國，幾次拜訪了科洛曼·勞厄在匈牙利的家和布達佩斯。由于多年在商業上與德國納粹的廣泛接觸，瓦倫貝格很快了解了德國官僚機構運作方式。

接受重任

1944年春季，兩名逃出納粹魔爪的猶太人向公眾描述了納粹集中營中正在進行的一切，描述了納粹毒死猶太人的慘狀。希特勒滅絕歐洲猶太人的計劃大白天下。匈牙利成為最后解決猶太人問題的重點。1941年匈牙利在戰爭中參加了德國一方對抗蘇聯， 1943年德國在斯大林格勒戰役中失敗后，匈牙利想效仿意大利，追求單獨的和平。希特勒要求匈牙利國家首腦霍爾蒂繼續與德國結盟。遭到了霍爾蒂的拒絕后，希特勒于1944年3月19日占領匈牙利。當時在匈牙利有76.2萬被在種族上確定的猶太人，其中23萬多人生活早布達佩斯。

德國占領匈牙利后，與德軍一同前來的還有以埃希曼為首的“最后解決猶太人問題”特派小組。他們命令所有猶太人佩帶黃色的“大衛之星”標志，把猶太人強行遷入猶太人隔離區。5月間，一列列擁擠不堪、鐵門緊鎖的貨車滿載猶太人不斷開向死亡營、毒氣室。全國各地近50萬匈牙利籍的猶太人，不論婦女、兒童、老人，將一律被殺掉。匈牙利猶太人的悲劇開始了。

為了拯救猶太人，瑞典駐布達佩斯大使與納粹和匈牙利當局進行談判，獲準那些擁有瑞典保護通行證的猶太人應該被視為瑞典人，而不必在胸口佩帶“大衛王之星”的黃色的猶太人標記。最早發起向猶太人發放瑞典保護通行證的是年輕的瑞典外交官彼爾·安格爾。在短期內瑞典駐匈牙利大使館發放了700個通行證，但相對于受到威脅的千百萬猶太人來說只是汪洋大海中的一滴水而已。為了加強營救力量，大使館要求瑞典外交部給他們增加人手。

同時，在各方壓力下，羅斯福組建了不受國務院管轄的戰爭難民委員會，主要任務是從納粹迫害下拯救猶太人。WRB很快了解到瑞典正在努力營救匈牙利的猶太人。WRB在斯德哥爾摩的代表召集了一個由杰出的瑞典猶太人組成的委員會，其主要任務是尋找一個合適的人選領導一個代表團到布達佩斯展開廣泛的營救行動。在這個委員會中就有被認為是匈牙利問題專家的瓦倫貝格的商業伙伴——科洛曼·勞厄。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五世的侄子福耳克·貝納多特是瑞典紅十字會會長，成為領導該代表團的第一人選。但是匈牙利政府不歡迎他。于是科洛曼·勞厄建議起用他的商業伙伴瓦倫貝格。人們認為瓦倫貝格太年輕且沒有經驗，但是科洛曼·勞厄堅持認為他是最合適的人選。因為瓦倫貝格曾經多次到過匈牙利，瓦倫貝格思維敏捷、精力充沛、膽識過人而且富有同情心。最后瓦倫貝格得到大家的認可。1944年6月底，瓦倫貝格被任命為瑞典駐布達佩斯大使館的秘書，開始營救猶太人的行動。瓦倫貝格獲得了處理事情的充分權力，遇事不必先向大使匯報，可以直接向首相匯報。

瓦倫年貝格于1944年7月到達布達佩斯。埃希曼在5月14日到7月18日間用148節車廂驅逐了很多猶太人，當瓦倫貝格達到布達佩斯的時候，僅僅剩下23萬猶太人了。埃希曼計劃消滅布達佩斯所有的猶太人，并宣稱將在幾天之內完成行動。

如果計劃如期實施，瓦倫貝格的使命就會毫無意義。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五世向匈牙利國家領袖霍爾蒂去信，呼吁他設法阻止驅逐猶太人。霍爾蒂給瑞典國王回信中說，他將在其權力范圍之內盡其全力確保人道和公正原則得到尊重。同時包括羅馬教皇庇護十二世和羅斯?？偨y都對他施加壓力。在霍爾蒂努力下，德國的驅逐猶太人的活動被取消了，載有1600猶太人的火車停在了邊界上，后來回到了布達佩斯?；魻柕僖蟮聡Ｖ跪屩鹦傺览莫q太人。當時希姆萊想與西方尋求和平，他認為如果減輕對猶太人的壓力對他的談判會更有利。于是同意停止驅逐匈牙利的猶太人。這樣才為瓦倫貝格營救猶太人提供了可能。

營救行動

到瑞典后，瓦倫貝格得到美國的資金支持以瑞典外交官的身份展開了積極活動。他在瑞典大使館下建立了一個專門的機構，招募了300多人展開工作，他們多半是猶太人。為了達到目的，瓦倫貝格經常使用非常規的手段，如賄賂和威脅等。這多少有點讓瑞典大使館的官員們吃驚。但鑒于他的成功，瑞典大使館的其他人很快給予他全力的支持。

瓦倫貝格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設計和發放瑞典的保護通行證幫助猶太人免遭德國人和匈牙利官員的迫害。瓦倫貝格先前與德國和匈牙利官員打過交道，知道他們認可華麗的標志。因此，他將通行證設計為藍色和黃色，中間是瑞典國王的三個王冠圖案，并在其中加上適當的標志和簽名。雖然在國際法上這些通行證沒有任何法律效力，但是它們能夠引起人們的尊重。開始，瓦倫貝格只被允許發放了1500個通行證。他通過談判，賄賂和威脅匈牙利官員，最終獲準發放4500個保護通行證。實際上瓦倫貝格發放了三倍協定數量的通行證。

1944年8月匈牙利國家首腦霍爾蒂任用洛考托什·蓋薩將軍出任總理。在各方努力下，匈牙利政府從埃希曼手中接管了最后解決匈牙利猶太人責任。猶太人的情形有所改善。

1944年10月15日，霍爾蒂發表停戰聲明，表明希望與蘇聯保持和平。隨后納粹把他劫持到德國，并要求他把政權移交給對德國納粹死心塌地的箭十字黨的頭目薩洛?！べM倫茨。薩洛希以其殘忍地對待猶太人的方法與德國納粹一樣而臭名昭著。當晚薩洛希宣布接管政權。由此情形急劇惡化，人們所不能想象的幾個月的恐怖在全國出現了。在布達佩斯，一隊隊的箭十字黨徒到處尋找猶太人。

瓦倫貝格以堅定的意志和過人的膽識，不懼邪惡，繼續堅持戰斗，努力地從納粹的控制下營救猶太人。他一方面加緊開辦“瑞典人院”供猶太人避難。早在他到達之前，匈牙利紅十字會已經幫助瑞典大使館，租用了一些房屋，在門上掛上“瑞典圖書館”和“瑞典研究院”的招牌。瓦倫貝格在這些房屋的門上掛起瑞典國旗，宣布他們為瑞典國土。在瑞典院子里避難們的猶太人迅速增加到1.5萬人。其他國家的外交官很快也建立起他們自己的“保護性院子”。另一方面加快印制和發放保護通行證。隨著情況變得越來越糟糕，通行證已來不及正式印制，僅是一紙粗糙的油印件加上瓦倫貝格個人簽名。在納粹恐怖時期，這種“粗制濫造的證件”卻也真管用。油印機日夜不停地轉動，瓦倫貝格夜以繼日地簽發“通行證”。當時新建立的匈牙利納粹政府宣布通行證不再有效。瓦倫貝格就利用與匈牙利政府外交部長的妻子的關系，收買一些高級官員，從而使通行證再度有效。

1944年11月20日，埃希曼開始實施驅逐猶太人的“死亡進軍”計劃。他強迫猶太人徒步離開匈牙利，在從布達佩斯到奧地利邊境的200公里的路途上情形慘不忍睹，行軍途中的猶太人數以萬計，飽受饑餓和折磨的猶太人的隊伍望不到頭。瓦倫貝格和戰友們穿行在猶太人中全力發放保護通行證、食物和藥品。通過威脅和賄賂納粹軍官和匈牙利政府官員等手段，努力使那些擁有通行證的人獲得自由。

隨后，埃希曼把猶太人滿滿地裝進火車車廂，進行大規模的驅逐。瓦倫貝格加強了他的營救行動，他甚至上火車車廂，站在鐵軌上，在火車車廂頂行走，將一捆捆的通行證向車廂里猶太人發放。一次，一名德國納粹軍官要士兵向瓦倫貝格開槍時，這名士兵出于對瓦倫貝格的勇氣和膽識的敬佩，故意向遠處開槍，放過了瓦倫貝格。瓦倫貝格安然無恙地爬起來，向納粹軍官要求那些擁有通行證的猶太人與他一起離開火車。

到1944年底，瓦倫貝格穿過多瑙河到達布達佩斯，在那里有兩個猶太人隔離區。當時，連最低限度的法律和秩序都不存在了，社會一片混亂。瓦倫貝格拼命地尋找合適的人選行賄，后來與瑣勒建立了有力的盟友關系，他是一位匈牙利警察和箭十字黨的高級官員。（戰后瑣勒成為惟一沒有被處決的箭十字黨成員。由于他與瓦倫貝格的合作使他被釋放）。1945年 1月的第二周，瓦倫貝格發現埃希曼計劃對最大的猶太人隔離區進行大屠殺。惟一能夠阻止屠殺的人是德國駐匈牙利軍隊的總司令奧古斯特·施密特胡伯將軍。瓦倫貝格讓瑣勒給施密特胡伯送了一封信，在信中瓦倫貝格警告他如果不阻止埃希曼的行動，他將承擔大屠殺的責任，在戰爭結束后將被以戰爭罪處死。由于瓦倫貝格的努力，大屠殺在即將開始的最后時刻被阻止了。

兩天后，蘇聯軍隊攻入布達佩斯，這時，布達佩斯還有9.7萬猶太人生活在兩個猶太人隔離區。匈牙利幸存下來的猶太人有12萬人。根據瓦倫貝格的戰友和同事彼爾·安格爾的估計，瓦倫貝格至少拯救了10萬猶太人的生命。

（本文責任編輯：劉萬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