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頑強的小草

小莉紅，讓人感動的并不是幾行晶瑩的淚水，也不是幾個同情頷首的瞬間。人們之所以被小莉紅感動，是因為小莉紅從8歲開始，就擔起了同齡人幾乎不能承擔的生活重擔。5年是漫長的，小莉紅就在這漫長的艱辛中，一步一步挺過來了。

雷莉紅，女，13歲，四川省富順縣永年鎮中心村小學六年級學生。每年被評為“三好生”，連年擔任班長、副班長、學習委員。學習成績歷來第一。曾獲得沙羅小學輔導片區田徑運動會越野長跑冠軍。

8歲那年，災難接踵而至。父親在采石場因爆破而致殘，母親不堪生活重壓負氣出走。奶奶年過七旬，弟弟尚處幼年。雷莉紅里里外外一把手，開始擔起了養家糊口的重擔。

災難接踵而至

2001年，小莉紅剛好8歲。戴著紅領巾、背著小書包的她，和所有的陽光小孩一樣，有甜蜜的歌聲，有快樂的游戲，有美妙的憧憬，有幸福的家庭。

然而在一家采石場打工的小莉紅的父親，在一次缺少安全措施的爆破中負了重傷，落下了終身殘疾。更讓家人揪心的是：父親治病欠下了2萬多元的醫療費。2萬多元，在這個貧瘠的小山村，在這個清貧如洗的農家戶，無疑是個天文數字。但這只是小莉紅苦難童年的第一道坎坷，這是磨難的伏筆，這是艱辛的序言。

揪心的悲劇接踵而至：一天清晨，小莉紅從夢中醒來，驚奇地發現一切全變了。往日桌上冒著熱氣的早餐沒有了；往日痛楚躺臥在床上的父親流淚了；可愛的小弟弟沒有了往日的俏皮和晨歌，蹲在墻旮旯抽泣……

小莉紅不顧一切地奔跑出去，跑過起伏的山坡，蜿蜒的壟埂。她要追回媽媽，她不能沒有媽媽，這個家不能沒有媽媽啊。

陣陣親情的呼喚，在壟埂間散失。媽媽走了，這就是嚴峻的現實。媽媽走了，她放棄了母愛的責任與義務，當了苦難的逃兵。

我好想好想吃肉啊

透風的土墻小屋，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絕對沒有夸張的成分。破舊的木柜，搖晃的木桌，缺腿的木凳，使陋室里空空如也，畢顯寒傖。幾張破舊的木床擠在窄小的屋里，床上沒有蚊帳，床頂用一張塑料布遮攔著。家里惟一值錢的，恐怕還是那臺用了二十多年的12英寸的黑白電視機。每當夜幕降臨，小屋里就平添了夜色的凄涼，一盞15瓦的小燈泡，高懸在屋頂，三間小屋分享著這難得的光亮。

小莉紅一家，真正是幾月不知肉滋味。寒暑易節，餐桌上的菜肴幾乎一成不變：一碗泡菜成了佐食主菜，一鍋稀粥成了果腹主餐。但全家還得珍惜，還得堅持，還得“津津有味”。日復一日，全家每個人的臉上都刻著“缺乏營養”的特征。年幼的小弟弟告訴小伙伴：“我們家幾十天才吃一回肉！”小莉紅說：“我們家難得吃一回肉。只要吃一點好的，我就先給奶奶盛一碗，讓爸爸和弟弟多吃一點。我也想吃，但我不能多吃。”

小莉紅的老師們記得很清楚：小莉紅已經有三次提出退學了。就在母親出走的第三天，小莉紅抹著淚水，托小伙伴捎信：“告訴老師，我家沒錢，我不讀書了。”是師生們用愛心挽留了小莉紅，讓她重新坐在了課桌前。

父親殘了，母親走了。從那一刻起，小莉紅開始了與苦難的頑強較量。這一較量就是整整5個春秋。

苦難是一所大學

日歷就這樣一頁頁地翻過，小莉紅已經13歲了。5年過去了，她雙肩的負荷仍然沉甸甸的。

——78歲的老奶奶多病，需要細心照料。奶奶的衣食，奶奶的病情，需要小莉紅銘記。

——小弟弟的作業，小弟弟的吃穿，誰來料理？身為姐姐的小莉紅，牽起了小弟弟的手，一路深情，一路呵護。

——全家人生活的需要，讓小莉紅順應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奔波。

雞鳴而起，成了小莉紅鐵打的習慣。從起床后的第一分鐘起，就開始了忙碌。用她的話說，有四件事必須做。第一件事是飄起炊煙，親手做早飯，一個人忙于灶臺，為的是全家能喝兩口滾燙的稀粥或玉米糊；第二件事是喂豬飼雞，為的是柴米油鹽之需；第三件事是早讀，無論多忙，都要看上半個小時的書；第四件事是匆匆趕到學校，清掃校園和教室。“聞雞起舞”，小莉紅舞得艱辛，也舞得安然。

下午放學后至黃昏時分，有兩件事必須做。農閑時，她就匆匆趕往離家近10里的竹編作坊去打工編篾折，拼命掙一點微薄的報酬，給爸爸治病，給奶奶買好吃的，給自己和弟弟掙夠學費，直到日落而息；農忙時，她一放學就直奔地里，播種鋤草，挑糞施肥，揮鐮割麥，舞臂打谷，從來不懂得什么叫休憩。

夜幕降臨，小莉紅沒有疲憊后的空閑，生活的強音符仍在不間斷地奏響：做晚飯。吃完晚飯，洗完碗筷已是近晚上九點。此時，她同樣要做四件事：洗一洗家人換下的衣服，煮飼料喂豬，檢查弟弟的作業，幫助弟弟復習和預習功課。夜深人靜，她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在昏暗的燈光下復習功課、完成作業。

小莉紅說她最喜歡看的書是《安徒生童話》和《格林童話》。小莉紅還說她喜歡唱歌，學校不怎么教音樂，她想唱的歌，一支也唱不完整，就那首《讓我們蕩起雙槳》，她也只會唱開頭一句：“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

（韓茂摘自《三秦都市報》柒建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