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農”問題與新農村建設

摘要：“三農”問題與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具有不可分割的聯系。筆者認為，破解“三農”問題是新農村建設的前提條件，提高農民主體地位是新農村建設的關鍵所在，加強對農業的投入是新農村建設的根本途徑。

關鍵詞：“三農”問題；新農村建設

中圖分類號：F320．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544(2006)08-0171-03

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是中共十六屆五中全會提出的一項重大戰略決策。近年來，黨中央國務院以科學發展觀統領經濟社會發展全局，按照統籌城鄉發展的戰略意圖制定頒布采取了一系列支農惠農的重大政策，各地區各部門認真貫徹落實中央的統一部署，切實加強“三農”工作，使農業和農村發展呈現出積極的變化，迎來了新的發展機遇。但必須看到，當前農業和農村發展仍然處于艱難的爬坡階段，農業基礎設施脆弱，農村社會事業發展滯后，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擴大的矛盾依然突出，解決好“三農”問題仍然是工業化、城市化進程中重大而艱巨的歷史任務。

一

“三農”問題是當前中國社會的核心問題?！叭r”問題由來已久。因此，中央認為必須“堅持把解決好‘三農’問題作為全黨工作的重中之重，”并認為“這是推進工業化、城鎮化和現代化歷史進程中必須是長期堅持的一個重大方針?！蓖瑫r指出“全黨同志特別是各級領導干部要深刻認識‘三農’工作的長期性、復雜性和艱巨性?！秉h和國家最近幾年如此關注和重視“三農”問題，進而提出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這一偉大戰略，這表明“三農”問題與新農村建設之間具有不可分割的內在聯系?！叭r”問題的根源是“現代化”造成的，新農村建設也是在我國現代化進程中提出來的。現代化之前中國是一個農本社會，那時雖然也存在“三農”，但城鄉差距不大，所以“三農”沒有作為問題提出來。而現代化是以城市和工業為主導的，農村在這一過程中逐漸被邊緣化了，相對于城市農村成了弱勢社會，相對于工業農業成了弱勢產業，相對于市民農民成了弱勢群體。總之，在實現以城市為中心的工業化過程中，形成了城鄉二元結構，城鄉差距日益擴大，凸顯出“一個國家兩種社會(城鄉)”的局面。因此，“三農”問題成了社會最為關注的問題之一，“三農”問題走上了前臺。

長期以來，我國的現代化進程是政府依靠行政推動的，城市化和工業化并不是靠自身發展推進的，從某種意義上說，是靠以犧牲“三農”為代價來實現的。我國的財政收入很長時間主要是依靠農業，過去工農業產值曾經是15％：85％，并且很大一部分工業產值是通過不合理的工農業剪刀差實現的。有數據表明，1952～1990年間，我國農業通過工農業產品價格剪刀差為工業化提供了高達8708億元的剩余，平均每年達到223億，這還沒有包括通過農業稅收和農業儲蓄轉化為工業化資金的部分。以1998年為例，剪刀差強加在農民身上的負擔總數高達3591億。這僅僅是有形的有數可查的，而無形的無數可查的又有多少呢?月比如，在很長一段時間，農民生產的糧食、棉花、食油等等基本上是免費和低價提供給國家，而國家又低價甚至通過補貼的方式將這些農產品讓渡給工業生產和市民消費。由此，“三農”為城市發展和工業化埋單顯而易見。

城鄉經濟發展的不協調，導致的基本狀況是一條腿長、一條腿短，其結果是協調不好就會摔跤，就會影響社會的穩定和現代化進程的大局。正因為如此，所以中央在提出解決“三農”問題的同時，也及時的提出了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和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戰略。實質上，新農村建設與和諧社會構建的根本問題就是破解“三農”問題。近幾年來，各地發生的群體事件、農民工問題及社會治安問題等無不與“三農”問題有關。由此可見，解決“三農”問題與建設新農村和構建和諧社會三個方面是統一的，是不可分割的。

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是黨和國家在新世紀新階段解決“三農”問題的總體戰略。中央為什么要提出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呢?這個問題引起了學術界的廣泛討論。筆者認為，這一戰略意圖主要是基于兩個方面的考慮，一是由以農立國到以工立國的轉變。解放初期，國民生產總值中農業比重是85％，工業只占15％。長期以來，這一比重雖然在不斷變化，但在很長階段里我國仍是一個農業國家，我們過去一直承認我國是一個農業大國。到2000年，這一比重已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農業只占15％，而第二、三產業已占85％，完全翻轉過來了。實現這一根本性的轉變，“三農”作出了巨大的犧牲，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二是城鄉差距日益擴大和脫節，導致城鄉經濟無法循環。改革開放初始，我國恩格爾系數占70％，城市居民收入的70％用于吃飯穿衣，這部分的開支都用于消費農產品，可謂是城鄉互動、互相依賴。而到2005年，恩格爾系數下降至30％，城市居民的開支愈來愈不依賴農村，城市與農村發生脫節。此時城鄉差距也越來越擴大，據統計，我國城鄉收入差距1983年為1．7：1，2003年則多達3．5：1。這種城鄉經濟的嚴重不均衡必然影響和制約整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大局?；诖?，在“三農”問題的日益突出的歷史關鍵時刻，中共中央十六屆五中全會從戰略高度出發，審時度勢，明確提出了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的戰略部署。2006年初頒發的中共中央、國務院一號文件，又以“關于推進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的若干意見”為題，全面部署了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的各項任務。

二

“三農”問題即農業、農村、農民問題。在“三農”關系上，農村是外殼，農業是基礎，農民是核心。農業、農村問題，歸根到底是農民問題。農民是農村的主體，是農業生產力的決定要素，農業、農村的發展首先要靠農民的全面發展。因此，從農民問題人手，著重于調動廣大農民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是解決“三農”問題的關鍵所在。鄧小平曾經指出：“農村改革的內容總的說就是搞責任制，拋開吃大鍋飯的辦法，調動農民的積極性?！笨梢姡l展農業和農村經濟，歸根結底要靠億萬農民的積極性和創造精神，核心是尊重和關心農民利益。然而，長期以來的情況并非如此。一方面是農民極其貧窮，另一方面他們卻又情不自愿、但又不得不為工業化及城市發展埋單。造成這一狀況的主要原因表現在四個方面：一是體制歧視。很長時間內，國家為確保工業化，讓農業為工業貢獻了大量的低價農產品和農業剩余。國民經濟再分配中重工輕農、重城市輕鄉村的格局長期沒能改變。二是濫征土地，在日益加快的城市化進程中，農民因被征(有些屬于濫征)土地而蒙受巨大的損失。來自權威部門的數據令人警醒：目前全國1／3以上的群眾上訪案可歸結于土地問題，而其中60％左右直接由征地引起。一些地方基層政府熱衷于“以地招商”，“以地生財”，取悅了投資者，卻背離了被征地農民的利益。三是國民待遇不公。據不完全統計，以往，農民與市民的待遇有14個不一樣，體現農民與其它社會階層的公民身份差異的各種限制規定達47種之多，至今仍未完全打破。四是城鄉差距逐步擴大。如前所述，2003年城鄉收入是3．5：1，如果算上城市居民享受的住房、醫療、教育、交通等政府補貼以及公共服務，其真實差距大約在6：1左右。如此大的差距，一為農業生產力落后所致，二為工業化過程中城鄉二元經濟結構所致。

種種情況表明，農民長期處于艱難窘迫的困境之中。要使廣大農民徹底走出困境，就必須不斷提高農民的主體地位，切實尊重和保護農民的利益。只有這樣，才能激活農業生產力，推動新農村建設。要做到這一點，首先，必須遵照中央提出的“少取多予放活”的方針，實實在在地減輕農民的負擔，堅持以人為本，關懷農民，關注農民，使他們從尷尬的境地中擺脫出來。其次，要繼續穩定和完善黨在農村的基本政策，事實證明，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促進了農業生產力的發展，調動了廣大農民的積極性。然而，在新的時期，這種責任制在工業化的背景下，仍面臨著許多新的困惑：土地的產權關系極不明晰；集體征地肆無忌憚；弱勢農民無法保護自身的利益等等。因此，必須進一步完善農村政策，注重協調農民的利益，并逐步配置以相應的社會保障措施，將廣大農民納入到統一的國民體系中統籌考慮。再次，國家要通過宏觀調控，保證國民經濟再分配的公平，為廣大農民謀求社會公正。誠如前所述，農民為國家的工業化作出了重大的貢獻，自身卻處于社會最底層，淪為最大的社會弱勢群體，背負著“二等公民”的尷尬名份。當國家正邁入全面小康社會的時候，城市和工業是應該反哺農村了。唯有這樣，才能真正體現社會公平公正的原則。最后，要充分開發農村的內部資源，依靠農民自己創造幸福生活。一是要充分開發農村勞動力資源。現階段的農村，資本短缺，勞動力富余，最活躍的生產力要素長時間閑置。如何激活農村生產力，將勞動力轉化為人力資本，是一個值得重視的問題，中央提出在建設新農村中要塑造有知識、善經營、懂管理的新型農民，具有重要的戰略意圖?？梢赃@樣認為：沒有新農民，就沒有新農村。因此，必須通過加強農村科學文化教育等方面的建設，為新農村建設培養造就一支新一代的農民隊伍。二是要建立和完善以村民為主體的鄉村治理機制。加強農村基層民主政治建設，完善鄉村治理機制，是中央關于新農村建設的重要方針。在鄉村治理機制體系中，村民自治是最重要的內容，其實質在于“自主性”和“多樣化”。因此，只有切實尊重農民意愿，有效整合農村資源，積極創新治理機制，廣大農民才能通過辛勤勞動創造幸福美好的新生活。

在新農村建設中，科學規劃、積極引導、統籌兼顧是非常重要的，以往農村建設的著力點在于改造，而新農村建設的著力點則重在建設，其終極目標是構建一個“生產發展、生活富裕、管理民主、鄉風文明、村容整潔”同的現代化的社會主義新農村，這是一個艱巨而龐大的系統工程。實施這一系統工程，一要科學規劃。即要以科學發展觀為統領，通盤考慮，全面推進。既要有力促進農業生產力的可持續發展，又要全方位推進農村物質文明、政治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設。二要積極引導。在新農村建設中農民是主體，是主力軍，黨和政府要自覺地轉換角色和職能，由過去的包辦代替、行政命令，轉變為以先進的理念和行為積極引導廣大農民，使之把參與新農村建設化為自己的自覺行動。離開了廣大農民，新農村建設就無從談起。隨著新農村建設的目標逐步實現，農民中現在實際存在的棄農、厭農、惡農的思想狀況就會徹底改變和消除。三要統籌兼顧。農村社會由自然經濟發展而來，廣大農民長期以來是圍繞自然來安排生活的。因此，新農村建設不能像城市建設一樣搞標準化和一刀切。但新農村建設必須統籌兼顧，這是因為，農村基礎設施需要統一考慮，農村生態環境需要統一整治，農村公共物品需要統一供給，農村各類資源需要統一整合，農村“三大文明”需要統籌發展。如果顧此失彼、偏于一面，就會妨礙新農村建設的整個進程，最終會導致新農村建設的終極目標難以實現。所以，統籌兼顧是新農村建設的重中之重。

總之，新農村建設的主體是廣大農民。唯有切實尊重農民的意愿，合理協調農民的利益，科學規劃、積極引導、統籌兼顧，才能最大限度地調動廣大農民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的目標才能最終得以實現。

三

新農村建設的根本問題是生產發展問題。這是擺在第一位的。沒有生產發展，也就不可能實現生活富裕、管理民主、鄉風文明和村容整潔。生產決定生活，物質文明決定政治文明和精神文明，這是馬克思主義的一條基本原理。如何發展生產?最根本的途徑就是加強對農村的投入，即資本下鄉。過去，農村貧困的原因主要在于“以農哺工，農村為城市和工業化發展埋單”，現在必須轉變觀念，讓一切有利于新農村建設的各種資源匯流于農村。為此，國家提出了“以工哺農，以城帶鄉”的發展戰略。溫總理在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指出：要下決心調整投資方向，把國家對基礎設施建設投入的重點轉向農村。這是一個重大的戰略轉變。這標志著建設新農村已經成為黨和國家在新時期的頭等大事，新農村建設已經呈現出盎然生機，億萬農民創造新生活的時代已經到來!

資本下鄉是一個廣義的概念。除了資金投入以外，人才、科技、教育、文化、衛生等都必須大規模投向農村。要使農業得以成為強勢產業，就必須從根本上徹底改變傳統落后的生產方式，將集中于城市的資本引入鄉村，使資金、科技、管理、人才等現代生產要素以資本形式進入農業。只有在這些資本的強勢支持下，“三農”的地位才能真正得以提升，農業生產力才能得到健康快速的發展，廣大農民才能從貧困中逐漸擺脫出來，農村的面貌才能煥然一新并成為人們向往的地方。

如何實現資本下鄉，這是值得研究和探討的新課題。筆者認為，首先要實現農村富余勞動力向城鎮的大規模轉移，提高農業的生產效率。生產方式的落后，生產效率的低下，使得我國農業生產一直處在艱難的爬坡階段。十六大提出轉移農村富余勞動力，走城鎮化道路的戰略，就是為了從根本上改變這種落后的生產方式，提高農業的生產能力和農民的生活水平。近幾年來，在政府和市場兩種力量的推動下，我國城市化率已由2001年的36．1％，提高到現在的43％左右。問城市化進程的加快，客觀上推動了我國農村經濟發展，很多農民開始過上富足的生活。與此同時，我國農業生產總值也以每年高于10％的幅度遞增。這表明我國農業生產發展的速度并未因勞動力的大量轉移而降低，反而是大幅度提升。所以，農民進城對于資本下鄉、科學合理地整合各種資源是大有好處的。其次是大力發展資本農業，實行以土地流動為主的第二次農村改革。以包產到戶為標志的第一次農村改革，確實給農村帶來的翻天覆地的變化，極大地解放了農民。然而，卻固化了土地，“救活了農民，搞死了土地”，制約了我國農業朝著現代化方向發展。如果仍然依靠傳統的勞動和土地這兩種要素，農業生產能力難以繼續提高，也無法使農業走出低效的困境。因此，必須進一步深化農村改革，將土地解放出來，最大限度地提高其使用效率。當然，實行土地的流動和經營權的集中，必須依照法律政策來進行，同時必須是有序的、自愿的。第三要走農業市場化、集約化、產業化的道路，“農業是我國國民經濟的基礎”，這是一個始終不可動搖的觀念。但作為基礎的農業不能長期處于低水平的階段，必須得到穩定而快速的發展，這樣才能發揮其基礎性的作用。只有把各類現代生產要素以資本的形式引入農業，并在這些資本的強力支撐下，我國的農業產業化才會具有堅實的基礎，才會穩步地進入快車道。最后是廣泛動員社會力量，積極參與新農村建設。農村是一個廣闊的市場，蘊藏著巨大的商機，尤其是在政府主導的新農村建設中，農村成了最好的投資方向，水利、路橋、電力、通信、小城鎮建設等無不需要大量的投資，其間也必然是有利可圖。況且隨著農業的發展和農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農村消費市場必將不斷放大，一個對各類商品都產生需求的巨大的消費群體即將形成。只要真正激活消費能力，正確引導消費觀念，主動培植消費熱點，積極推行消費戰略，產業界和投資者們就會商機無限。可見，資本下鄉無論對農村還是城市，無論對農民還是投資者都將會形成共贏的可喜局面。

責任編輯 柏振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