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不斷的爆炸聲充斥了整個宇宙,地球的眼睛開始變亮。創(chuàng)造后又毀滅,或許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結(jié)果。在那些絕望得死去活來的人眼中,我看到了詛咒,一種暢快淋漓的感覺突然就傳遍了全身。我站在黑暗被照亮的地方,看著,等著這一場華麗毀滅的結(jié)束。這一刻,我的愿望終于實現(xiàn),場面的宏偉與壯觀,全世界的惶恐與不安,都被我收入眼底。我盼了多少年,淚,滴滴被蒸發(fā),這蒼涼的天地間,終于再也容納不了任何東西。
在我整日思考著生命本質(zhì)的時候,她出現(xiàn)了,說:“活著是為了死。”我不屑地為這種低智商搖頭嘆息。“是為了看到親手編織的一切灰飛煙滅后找一個可以放手的理由。”這句話或許我一輩子也忘不掉。那一刻,我的血液如琥珀般凝固,在這個發(fā)不出聲的時代我卻遇到了知音。我說:“愿我們都順利地走到那天。”接下來的日子不是新奇可也不頹廢。蜘蛛網(wǎng)般的無情封鎖中我們的世界還是連成了整體,這其中每一種不尋常都發(fā)生得極其偶然,失望越來越大時,她笑著說:沒關(guān)系,上天不會辜負(fù)我們這樣有夢想的一代。我推心置腹地點頭,卻私下想這樣無力的理由怎么就被她說得理所當(dāng)然似的。
極其無奈的時候,喜歡和她一起去看月亮,這時的我們心無雜念眼睛清澈得就只剩下神圣了。她說想看吳剛搖落的桂花。我說晚了,然后拉她去喝桂花熬成的湯。路燈折射的月光把我們的影子照得慘白。那天她說她不怕黑,卻怕黑暗中那特有的靜謐。我說:呵呵,不會的,世界那么亂怎么會靜得下來啊,如果真的靜了,是我無聲地在為她祝福。這些話說出時我是那么地虔誠,可她卻像聽到噪音一樣捂著耳朵停下不走了。我問她干什么,她抬起頭我卻沒敢看她的眼,也許是根本就不想看,慌亂地低頭時聽見她說:“你敏感得像只狗,卻脆弱得像顆傷后的狗的心。”我覺得天空開始流淚,全身都被淋透了,于是心也濕了。
后來想想,不知道那天她跳著笑著轉(zhuǎn)過身時帶著怎樣的表情,而我蛤蟆似的不加思索地跟著。她總是讓人感到無端地絕望后又開始蓬勃地希望。有時跟她在一起我會對周圍的一些人和事的警惕度降低,世界也一片詳和,所有的快樂與不快樂在這一刻定格,只有影子在晃動。這樣的時代或許也只有她還對我忠誠,很多時候希望不再有黎明,這樣我和她精心呵護的畫面就不會破碎。可時間總那么吝嗇,總是在我們不情愿時才肯多給點。晚上的她和白天判若兩人。白天的她成熟、穩(wěn)重,像個巫師一樣一刻不停地洞悉著這個詭異的社會,表情冷漠而又堅強。盡管我近乎瘋狂地崇拜著她,卻不得不承認(rèn)她的話讓人捉摸不透。她說人一生過得離奇而又徘徊,說一些人口是心非,想放棄時卻說要好好把握,說不放棄時往往已經(jīng)放棄了。她還說人都是虛偽而又可惡的,可到了晚上,她就會帶著一臉好奇往熱鬧的地方跑,人越多越好,我實在沒辦法理解她顛倒的人生。或許她是寂寞的,以致于會和每一個向她微笑的人說話。由于這種問題不在我的邏輯范圍之內(nèi),所以思考時天和地跟著腦袋一起眩暈。我想如果直接去問她過于淺酷,因為她從來都不去面對自己,可像我這樣極端的人除了她沒有誰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于是,我把虛偽兩個字說出了口,我說她在這個動蕩不安的世界把真實的自己也分裂了。她聽后只是笑了笑,我在她飄忽不定的眼神中認(rèn)出這種凄然的笑,是第一次認(rèn)識她第一次聽她說話時的那種,于是后悔肆無忌憚地敞開。我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她卻開口了:“一種懸浮在上空過著行尸走肉般生活的人,一種在心與心的交流中得到升華的人,你選哪種?”第一次聽她這么認(rèn)真地談人生,我發(fā)現(xiàn)我沒了語言,這個問題難住了我,花了很長時間終于弄明白了,那就是沒答案。這兩種人填滿了世界,無論選什么都不完美,因為根本就是一種答案一個人,另一種只是必要時的化身而已。我興奮地說出了我的理解,她只淡淡地說了四個字:“你懂事了。”她這種語氣這種表情讓我覺得悲傷,懂事是一個怎樣的概念,意味著什么?這些不攻自破的問題在我看來是那么費力。往事一幕幕開始重現(xiàn),不知不覺中我發(fā)現(xiàn)我竟不想暴露自己脆弱的心思,于是義無反顧地轉(zhuǎn)身,不帶一絲留戀,不看一眼相反方向的她。我想以后的日子,她可能會和我一樣想著那個亙古不變的話題,不同的是我開始消極,覺得這個世界越來越?jīng)]溫度。盡管每天太陽都及時地散布著熱量。看周圍的人都在笑,為什么惟獨我笑不出。突然就想起了她說的一句話:這個不公平的世界存在一個平衡點,那就是微笑著的人群,這是一群仁慈的代表,不懂得怎樣折磨自己,一心一意地為了生活而活著。那么我是在折磨自己嗎?這個世界的經(jīng)歷是我們不能夠掌握的,一切的井然有序和有條不紊都成了意念中的奢望。
隨著生活的空虛,我覺得一切過去了的事都如櫻花般散落了。我和她成了一個故事。那段因距離而拉開的路,陌生得讓我不敢跨越。我想這不過是一場速度過快的游戲。一句話開始,不太完美的過程,一個不算結(jié)局的結(jié)局。沒空間也沒自由,就那樣平淡無奇地過去了,惟一留下的是曾和她一樣的寂寞,固執(zhí)地迎著每天清晨的寒露和黃昏的孤獨,融合在一起,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它們變成處處隱藏的危機,我開始覺得害怕,小心翼翼地生活,怕不小心時一個動作就觸動了那個會令我狼狽不堪的按鈕。我不想到那時才顯得不堪一擊。她說得對,我的確脆弱得像只狗。于是我開始努力地尋找,可所有的呼喚被風(fēng)當(dāng)成了玩笑,原來我和她已如誓言般地形同陌路了。這才發(fā)現(xiàn)一起走過的日子太多,以致于想找一條沒有回憶的路給自己一個不傷心的理由都難。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做到,經(jīng)歷過后用遺忘找回所有,收藏起悲傷塵封起來等著它變質(zhì)。
記得她說過討厭耿耿于懷,我是不是該放手?
沉淪中,幾番春秋已輪回,心有靈犀競到了彼此傷害的程度。當(dāng)我看到同樣一雙似乎淡忘了一切卻實實在在露著隱忍的傷害的眼睛時,我哭了。淚模糊了我們一樣滄桑的微笑和面孔,有點生硬有點陌生。她看起來是那么地弱不經(jīng)風(fēng)。我于是懷疑曾經(jīng)的一切是不是虛幻。她笑著說:原來我們都不一樣,帶著寂寞以一種孤傲的姿勢站在沒了磁場的地方,分不清東南西北,最后又走到了一起。
這一天是世界末日。我許了最后一個愿望:和她重逢!
許多年華如流水般沖涮著現(xiàn)實縮影中的我們,使一個個模糊的概念變得清晰。我逐漸地明白:不是所有純粹的東西都是美好的,比如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