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他叫哥,最初是因為他是哥的好友。
2002年的那個夏天,中考的硝煙已經彌漫開來。我是老師眼中的苗子,大有前途。哥是一個成績一般,長相一般,什么都挺一般的人。
第一次聽說哥打架,我挺震驚。我知道他倔,可是我不知道他會和別的男生打架。后來哥開始變得不一般,他打群架在學校出了名,同時也有好多人知道我有一個這樣的哥哥。我打心眼里高興,因為我骨子里是叛逆的。我知道哥走這條路是有原因的。
后來從哥的口中說聽說了他,孫濤。一個哥經常和我提起的名字。他是哥眼中最鐵的哥們兒,也是哥眼中挺可惜的一個人。剛進班,老師們都對他挺好,他是不該走上這條路的。
可是我沒見過他,只是聽說,和我們順路,有一個弟弟。
冬天來了,哥的心里空了,他開始給我寫信,向我傾訴,傾訴他心中的苦,心中的痛。我哭了,我說,你要振作起來。
后來他們班一個我哥的小妹來找我說,你給你哥寫了啥,你哥看完怎么哭了?我啥也沒說,因為我知道原因。
哥的這個小妹對我很好,在我看來有討好的性質。手套、衣服天冷了她送來了,零食在我沒吃飯時她送來了,有事沒事就來找我了。后來她不來了,我問哥原因。哥說,因為她當著好多人的面罵了孫濤,我哥又罵了她。他們現在形同陌路。我開始佩服孫濤,因為他使哥去罵了一個女孩子。
真正見到孫濤還是在操場上。哥們班上的我的一位好友告訴我,看,他就是孫濤。當時他正在打籃球,我算是第一次見過他了。我說長得不錯呀! “當然了,”那女孩說道:“我們班的女生都這么說的。”
哥哥在中考來臨前的一個月被學校開除了,原因很容易猜到,打群架。其實孫濤也是其中一個,可是他幸免留了下來。
哥在電話里告訴我說,有什么事找孫濤,他會幫你的。我只是點頭。
哥被開除,我很害怕,怕家里知道,怕我在學校的惟一依靠走掉。
中考時,哥回來了。
孫濤也有女朋友了。
哥的女朋友,我不喜歡。原因我也說不了。
孫濤的女朋友,我也不喜歡。因為我覺得她本來就不討人喜歡。
中考結束了。
大家也散了。
哥去了衛校。我去城區初中復讀。孫濤不知去向。復讀是苦的,是累的,累得我沒有時間再想其他。我終于考上了一中。
暑假里我好高興,好激動。
高興的是我終于考上了一中。
激動的是兩個哥哥都回來了。
那天當我看到孫濤從車上走下來時,我知道我是驚喜的,更是激動的,要知道我們已經分別一年了。
一年后,在我們家我竟然見到了他。
依然是那副靦腆、老實的樣子。
曾經有好多女生說過,不相信他會打架。他會給人一種錯覺,感覺他是一個本本份份的人。
幾天的相聚,看得出來大家都很高興。爸對孫濤的印象也不錯。
我們相識的日子,落葉飛舞,空氣中的塵埃也跟著快樂地起舞。
我們分離的日子,雪花滿天,空氣中的塵埃也跟著寒冷地發抖。
再次見到孫濤是2005年的第一天。
那天天好冷,路好滑。
他來到哥哥家。
半年未見,他沒有什么大的變化,只是在技校里把頭發染了顏色,我認為很正常。
他們聊天,我卻在一邊插不上話。
他們19歲,我16歲。
他們認為我小,不懂事。
其實我心里不服,我16歲已快成年。我接觸的事情也不少,我已懂得了許多,不再是那個生活在哥哥的影響力之下的小女生了。
現在我叫他哥,是因為他在做一個哥。
哥去了貴陽,在醫院上班。
我感覺我們之間的距離好遠。
在網上遇到哥哥,純屬偶然。
我打了電話給他,他告訴我孫濤在我們縣城里。
真的嗎?我只對哥說了這一句。
他說嗯,在理發店工作,不知道店名,但是給了我電話號碼。
電話這頭我很激動,我又把這個哥找到了。
電話那頭他很迷茫,問我是誰。
在這個冰冷的縣城里,我又有了一個哥,心里踏實了許多。
星期天我不用一個人騎車亂闖了,再也不用硬拽別人陪我了。
我是一個害怕寂寞的人。
誰牽掛的手微笑著穿越夏花,穿越時光所不能承載的過去。
誰和誰一起倒在夕陽下的蒿草里,追憶年華追憶曾經絢麗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