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在紙盒里的燕尾蝶/用翅膀拍打那華麗的紙壁/那看起來的華麗/在拍打中顫抖。
她瘋了,別人都這樣說,她有神經病。可她說她沒有病,她溫柔得近乎乞求地對他說,請帶我走。
天氣異樣地煩燥,像枯樹身上包裹著破絮,一樣地燥動,那些蟬的家里都死了人嗎?都哭喊得那樣的歇斯底里。滿耳的蟬聲,滿眼的陰霾,滿心的思戀,對他的思戀。他又要走了,又要離開她了,可她對他的愛卻在一霎那間凝聚成結,死死地纏住她的心,都快要裂了。她的每一滴血,每一顆淚里都融入了他的影子。她愛他,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愛,難以自拔。
她受了委屈,她一個人咀嚼。那個人說你要作個服從的榜樣。榜樣,服從?哼,那個人把她當作什么了,一個玩物,一個稻草人。她恨那苦藥水,可當她最愛的他跪在她面前的時候,她一下子抓過藥,一口氣地喝下。她愛他,所以她不忍心為難他,他是她重生的曙光,那眼眸里的一抹亮光。
那只勇敢的燕尾蝶/眷戀著外面的新奇與新鮮/望穿雙眼也換不來的奢望/在掙扎的翅膀里愈發沉重。
他說請不要再纏著我。他極力想擺脫她,像游泳者極力想擺脫那些纏住他的水草。他說她是魔鬼,她有病。她說我是有病,可那也是為你而相思成病。她說,萍,帶我走吧,在這個陰暗的家里她幾乎活不下去了,如果繼續待下來她一定會瘋的,他們會用素鏈把她拴起來。可他推開她,走了,就那樣地走了。那些幻想在大火的焚燒下幾乎成了死灰,可她不愿醒來。她寧愿永遠活在幻想和回憶中,至少,在那里面,發一些山盟海誓,相信什么亙古不變的愛情,愛情……
他要帶一個女人走,可是那不是她。那一直賴以生存的支柱像要在一瞬間崩塌。她早就知道的,直到現在她才承認,他不愛她了,就像一只斷了線的風箏,她恨不起他來,因為她對他有一種深入骨髓的愛,難以自拔。她的每一滴血,每一顆淚里都溶入了他的影子。
那只折了翅膀的燕尾蝶/甘愿用生命來交換那新鮮的自由/在一次次突圍的撞擊中/于混沌中依稀見到了天國的輝煌。
他真的要帶那個女人走了,真的,她親眼看見的。她在他面前強忍著抽噎,冷笑著說,哼,我真神經病,哈,哈,哈……她瘋了。是的,她要用盡一切法子來阻止他走。她再也離不開他了,就像吸食鴉片的人再也離不開罌粟的撫慰,她背棄了一切的世俗來愛他。當他們要走的時候她攔住了他,她說萍,請也帶我走吧,即使是讓我做一個奴婢。可他的漠然就像是鱷魚的嘴,一口下去便咬得她幾乎支離破碎。她說不,不……她讓人關了門,她要讓雷電來劈開這欲蓋彌彰的虛偽和陰霾,她要把一切的一切撕碎了給人看。既然早已背棄了世俗,現在還在乎他嗎?
當一切的一切像戲劇一樣展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顯得多么脆弱多么無助。他還未脫離一個深淵,卻一腳就踏入了另一個深淵。她多想抱住他,對他說你睡一會兒吧,這只是一個夢,我會一直在你身旁。
而他真的就那樣睡下了,再強的雷聲也掩蓋不了那清脆的響聲。她匆忙地往樓上跑去,去看他,那蠟燭正在落著淚。她說哈,你怎么就這樣睡了,為什么不對我說聲晚安。我終于可以安心地抱住你了,你不會再走了吧?你睡吧,我永遠都守護著你。她抱著他唱著愛的歌謠。他們的愛在蠟燭中隨風飄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