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們都虔誠地跪在神佛面前,告訴神佛我們所渴望實現的事情,求神佛保佑所有我們愛并且也愛我們的人平平安安。
我突然發覺我們好純真,滾燙赤紅的心上沒有半點瑕疵,心底里一直掩藏著某個希望。
我轉過臉看艷,發現她也正在看我。
我想我是很喜歡艷的,
她是一個好女孩。沒有父親,但依舊生活得同別人一樣,不亦樂乎。
三姐妹,數她最小最好學。
她像一個糊涂降落到人間的天使,真的很像。
艷在寺里抽了一根簽,關于功名的。
然而沒有人幫她解。
她把紙條折好小心放入衣服的口袋里。
“沒有人幫我解,沒關系。我自己的謎,我自己來解。一時半會解不開也沒關系,我用我的一生來解它。”艷說。
我淚光閃爍地看她。
“好,用你的一生完美正確地解開屬于你自己的謎。”我附和著。
艷看著我,渾身散發著一種尊嚴。
我忽然想到了一座有名的雕塑作品:自由女神。
我想我的確是喜歡艷的,很喜歡。
她一定是一個糊涂降落到人間的天使轉世而來的。
這次團體出來采風,最大的收獲,就是更多更深刻地了解了艷。
下山后,艷與幾個朋友抄近道回去。
我早早地上了車,找了一個單獨靠窗的位置,也沒有和那位安化的朋友像別人一樣又送禮物又送贈言地告別。
那個安化女孩與我同年同月同日生,名字中也有一個字與我的一樣:諶夢婷。
在山上我同艷一起買了個我一直很喜歡,其實不是很貴的小小禮物送她。
不要嫌它便宜哦,禮輕情義重。
我一邊幫她把墜子掛在脖子上一邊說。
“怎么會呢?我好喜歡。”她說。
我仍舊沒有同她慎重話別,只是一直坐在車上隔著玻璃窗靜靜地看著她健康活潑的身影躍動在夕陽的余暉中,直到車已駛動,再也看不見她的笑臉。
我看著路旁的樹一棵棵飛快地往后退,眼淚忽然流出來。
這眼淚,是為我自己流的么?
或者,是為艷流的? 或者,是為夢婷流的?
都是又都不是。
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而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遇上一個丁香一樣的結著愁怨的姑娘……
我不是在渴望愛情,而是在守候那份純潔的友誼。我打著傘,手里拿著她最愛的丁香,靜靜地等候她。淅瀝瀝的雨飄到了我的身上,滴到了我那愧疚的心里,好涼好涼。她沒來,她不會再來。手里的丁香花依舊是那么燦爛,但不知怎的,它的上面卻聚集了很多的小水珠,一滴滴地滴下,像極了眼淚。難道它在哭泣?是不是在悲憫我們的遭遇,還沒等到告別卻已走散?我的心中是一種沉重的悲痛。
男生之間大多都是死黨,很少有知音。我渴望一種友情,一位女知音。在我心情低落時能將滿腔愁緒訴說給她;在我心情舒暢時,能夠共享快樂。這樣的友情卻不期而遇,感謝上蒼,讓我擁有這樣一個朋友。
在緣份的天空里,我們相遇在街市的一個十字路口,向左向右的同時,我撞到了她。我連聲向她道歉,她沖我簡單地笑了笑,是可愛的臉蛋,是甜甜的笑。很巧合,我們又在陽光花店再次相遇,那里的花五彩繽紛,香氣迷人。她告訴我,她是來聞聞丁香花的香味。我問她是不是很喜歡,她說是的。就從那以后,我們漸漸地認識并成為了好朋友。
她是一個很文靜的女孩,除了和我說話,大部分時間她都是很安靜的,像只溫順的小綿羊,很聽話,很可愛。我們都喜歡靜的,但我們在一起卻是不安靜的,話像永遠說不完似的。
我說,她聽。她說,我聽。我們是一對忠實的朋友。我們一起回憶快樂繽紛的童年;一起起回憶快樂繽紛的童年;一起感嘆現實生活的無奈和惆悵;一起夢想我們遙遠的未來,暢談我們的理想和抱負;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聽汩汩的流水聲……
寒假來臨了,我們注定要分別一段時間。我們漫步在街市上,彼此沉默著,一份難舍的繾綣之情流露心頭。不知不覺我們又來到了那個花店,丁香花肆意地綻放著。
“3月12日是我的生日,記著送我一束丁香花。”她撒嬌地說道。
“肯定會的,那天,我會捧著丁香花,站在咱們初相遇的路口,一直等你的。”
“一言為定。”
“駟馬難追。”
就這樣,我們匆匆告別了,等待我們的是一個漫長的假期。
寒假里,她第一次打來了電話,是爸接的。當他把電話遞給我時,我看到了他那冷峻的目光和一副難以理解的表情。我的臉便不自覺地開始發燙,心跳也加速。
“現在在家很無聊啊!你在家都做些什么?”
“我,我現在在家很忙啊!”
“忙什么呢!給我唱首歌吧!我想聽《當你孤單你會想起誰》”。
“我,我……以后再給你唱吧!”
看到爸爸那雙圓瞪的大眼,我便匆忙地掛了電話。對于傳統觀念極強的爸來說,我們之間的這種交往他就十分難以接受,但他始終沒說什么。
第二次,我正好沒在家。她發了短信,爸卻收了了。回到家,看到爸陰沉的面孔和眼中那股難以控制的怒火,我知道我完了。
“來,你過來,看看這短信啥意思?”他沖我半吼道。
屏幕上只有四行詩:
天鵝飛來鳥飛去,
良字去頭雙人配。
雙目在上心連心,
友:琪
我的心猛地一震,這是我曾經給她讀過的一首很有趣的字迷謎詩,意為“我很想你”。我沒想到她竟然給我發過了過來。
我低下頭,沒有說一句話。我知道憑爸的智商,是很容易猜到的。
“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他憤憤地說道:“怪不得你現在的成績愈來愈下降,原為你小子不務正業,在樣談戀愛。”
“不,不是的。”不等我解釋,他就給了我一耳光。我沖出了房間,淚水在眼中打轉。他這樣是在扭曲我們之間的感情。我想和他解釋,可是,他會聽嗎?能理解嗎?我一片茫然。
從那以后,我和爸很少說話,我們之間有條難逾越的鴻溝。
第三次,她又打來了電話,爸接住了。
“請你自重些,別再勾搭我家濤了,”爸惡言惡語道,“他是不會喜歡你的,你只會影響他考大學,希望你自重!”
我沖進了房間,搶過電話,大聲說道:“對不起,對不起。”而電話里傳來的卻是一陣陣悲咽的哭聲,我心痛極了。
我向爸吼道:“你為什么要這樣做?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根本不像你想象的那樣。”
爸氣得脹紅了臉,“啊,啊!我這樣做還不都是為你好,為了你能夠安心學習,好男兒應志存高遠,學業為重,而不該……”不等他說完,我沖出了房間。
淚水朦朧了我的雙眼,我像一頭發瘋的獅子瘋狂地亂跑著。我的心開始絕望,這一切還能挽回嗎?我不敢想象琪此時的心情,肯定糟透了。我們沒有錯,可他們為什么不能接受我們?難道朋友也有錯嗎?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什么不成全我們?為什么要破壞我們?
我和爸之間完全豎立了一堵堅實的墻,我們不再說話。他傷害了我,更傷害了她。他,我很難原諒。同樣,我,他也很難原諒。
我在這個假期里煎熬著,度過了有史以來最為漫長的假期。開學那天我姍姍來遲。那天,我找她,瘋狂地找她,卻找不到。第二天,第三天我都在繼續找,我找遍了所有的大街小巷,問了很多人,打了無數次電話,可都尋覓不到她的蹤跡。
日子在漫長的尋找和期待中緩緩滑過,沒有她的日子,我的天空是一片的低沉和昏暗,我的心里是一片的荒蕪,長滿了沙漠……
天空仍在下雨,我仍靜靜地佇立在那里,靜候著那個遙遠的期望。或許,她將永遠不會再來,我們將永遠地分別了。但我心里卻仍有一絲絲的牽掛羈絆著我的心……
此時,一個小男孩向我走來。
“你就是濤嗎?”
“是的。”
“這是琪讓我送給你的。”
一個手卷,一張賀卡,手卷上繡著迷人的丁香,燦爛地綻放著。賀卡上寫著一些詩。
“她在哪里?”我急切地問道。
“她搬家了,在哈爾濱。”
他說完,就轉身離去。我想繼續追問,但留下的卻是一個模糊的背影。
我拆開賀卡,幾行詩印入眼簾:
我們從這里起航,
走向遙遠的地方。
當我們走向明天,
又怎能把昨日遺忘……
讀完,我流淚了,丁香花也哭泣了,一切的一切都在淚水中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