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于去年退休后,就一直串“官門”。每次去串門,他懷里都揣著一個鼓鼓的信封。他串來串去,果然串出成效:僅一年多,他那個“卒”字底的兒子就上了兩個臺階,成了個“正股”官兒。
最近,縣里來了新書記,老魏就抓緊時間去串門。他兒子工作的縣工商局,副局老黃犯錯誤下了,那個寶座還空著。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那天夜晚,他懷里又揣上一個鼓鼓的信封,去敲書記的家門。書記的老媽把門開了條縫兒說:“他下鄉了,還沒回來。”經驗豐富的老魏,連忙從懷里拿出那個鼓鼓的信封,從門縫兒塞進去:“這是我給書記的一份非常重要的報告,請你親手轉給他……”
老魏送出了那個鼓鼓的信封,就緩緩地舒了一口氣:信封里那一沓東西,還夾上他寫的字條。書記看了,自然懂得怎樣做哩。老魏正喜滋滋地想著,突然來了一個人。老魏抬頭一看,原來是綽號叫“老游擊”的離休老干部。“老游擊”拎著一個麻袋兒——有點兒沉。老魏對“老游擊”狡黠地笑了笑:“你這是……”“老游擊”說:“禮呀,給新來的書記送個禮。”說著,就去敲書記家的門,如同老魏一樣,把那個有點兒沉的麻袋兒塞進門去……
原來挺開心的老魏,現在卻忐忑不安了:“老游擊”的孫兒也在縣工商局工作,是個已有八年歷史的“正股”級。,過去,“老游擊”從不串“官門”,可今天他也送起禮來了,而且他拎來的麻袋兒有點兒沉,不知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
如果那東西比他老魏送的貴重,問題就大了……
此后,一連半個月,老魏都沒睡過一個香甜覺,腦子里總是旋轉著那個“問題”。“問題”真的來了:任命書發下來,“老游擊”的孫兒坐了黃副那個寶座,老魏的兒子原封不動……
消息傳到老魏的耳里,老魏在心里憤憤地罵:“媽的,當官的都是一桿秤:誰的禮重就用誰。‘老游擊’那麻袋里裝的肯定是貴重之物——要么是昂貴的古董,要么是清朝的大銀……”
事后不久,縣里召開反腐敗大會,通知老魏參加。這天,主席臺布置得有點兒特別:在它的中央,放著兩起東西:其一,一沓人民幣;其二,兩個舊瓦鍋和一把舊菜刀。看著這,大家好生起疑……
會議開始了,專程與會的地市紀委書記老馬指著臺上的東西,說:“這是你們縣新上任的書記親自上交的禮金、禮品。看,新書記剛到任,就有人送禮了。”說到這里,老馬頓了頓,來個提示,“但是,這兩起‘禮’卻截然不同——”老馬指指那一沓人民幣,“這里是三萬元,是那個為兒子‘跑官’、‘買官’的干部送的。”老馬又指指那兩個舊瓦鍋和一把舊菜刀,“你們猜,這是誰送的?送這玩意兒給書記干嗎?”此刻,與會的干部嗡嗡地議論開了,但誰也猜不到這葫蘆里賣的是啥藥?于是,坐在老馬身旁的新來的書記插嘴了:“你們猜不到吧。這是‘老游擊’送給我的呢。我深知他的用意,他是希望我用這套餐具自個兒做飯吃,不要像一些當官的那樣,天天要人家請上飯館……”說到這里,書記霍地站起來,明朗表態:“我向大家表示,我接受‘老游擊’這個禮。雖然我的家屬不在這里,但我一定要自個兒煮飯,決不讓人家請上飯館……”此刻,全場干部熱烈鼓掌,只是一個人耷拉著腦袋,羞慚得面紅耳赤——他就是老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