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呂驥同志光輝的一生集中到一點,就是他始終一貫忠于黨的革命文藝事業,始終勤勤懇懇忠于黨所交付的建設和發展中國革命音樂事業的重任。他是黨在音樂戰線的最重要的音樂活動家。
從上個世紀30年代抗日救亡歌詠運動掀起,呂驥同志就同聶耳、星海等同志一起投身中國的革命音樂事業,至今已整整70年了。呂驥根據當時中國共產黨“八一宣言”的精神,在上海左翼黨團組織的統一領導下,與周巍峙等同志及時發表了《論國防音樂》,首先鮮明地在中國音樂界發出了組成“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號召。接著呂驥同志又先后發表了《偉大而貧弱的歌聲》《中國新音樂的展望》等文,進一步指明中國的新音樂不僅要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號召下團結起來,還必須在創作方向和創作方法上堅持現實主義的立場,堅定不移地為工農大眾服務,并熱情樹立了以聶耳、星海的創作道路作為中國革命新音樂的光輝旗幟。從此以后,中國的抗日救亡歌詠運動逐步走上了一條向全國迅猛發展的廣闊道路。人民的撫育和黨的領導使呂驥同志在理論上也不斷提高自己對馬克思主義的理解,孜孜不倦地通過自己的音樂創作、教學和理論研究等方面的大量出色的組織工作,為中國革命音樂事業的發展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我與呂驥同志的直接接觸始于1949年冬,當時我是北平國立藝術專科學校音樂系的一個主攻作曲的青年學生,呂驥同志是解放后新創辦的中央音樂學院的黨組織領導兼主持院日常工作的第一副院長。根據中央的指示,中央音樂學院是由過去的南京國立音樂院(包括其附設的“常州幼年班”)、北平國立藝術專科學校音樂系、北平私立燕京大學音樂系、北平華北大學第三部(即“文藝系”)音樂科為主的7個單位的師生員工合并而成的。其中既有來自國統區的老教授、年輕教師和少數在新中國成立的感召下從海外歸來的音樂專家,還有相當一批來自解放區的不同年齡層次的音樂干部。如何將這些來自四面八方的音樂工作者團結在一起,在天津原來只是一所小學校址的簡陋基礎上,共同創辦新中國第一所人民的高等音樂學府?在物質條件相對還比較困乏的情況下,除了親自帶領廣大師生投入各項建校性的勞動外,當時擺在呂驥等同志面前的最大困難就是如何將幾十年國統區專業音樂院校的辦學經驗和十多年解放區戰爭條件下革命文藝教育的辦學經驗有機地結合起來,盡快摸索出一套適合于新的歷史條件的、符合社會主義方向的、中國高等專業音樂教育的正規辦學方針和路線。只有這樣才能充分調動來自各方的音樂專家之所長,才有利于新一代專門音樂人才的健康成長。我作為當時一個在中央音樂學院就學的學生,親身感受到呂驥絲毫沒有歧視建立于西方的教學體制和學科建設經驗,大膽采用過去已得到公認的西方的音樂教材,熱情依靠所有國統區留下來和新回國的新老專家,甚至禮聘了少數留居平津一帶的外籍音樂教授,使得中央音樂學院迅速組成了一支實力相當強的、老中青相結合的教師隊伍。從1953年開始,為了進一步使中央音樂學院教學取得全面、正規的迅速提高,呂驥同志又爭取國務院、文化部等領導部門的支持,為中央音樂學院聘請了幾乎囊括所有專業的蘇聯及東歐的音樂專家來華擔任各為期兩年的教學工作,并通過組織“專家班”的形式,將專家的教學擴及到各兄弟單位的音樂骨干。呂驥同志等還在文化部的統一領導下,通過舉辦為期3年制的“干部進修班”,將一大批在戰爭年代得不到系統培養的老干部進行輪訓,從而基本克服了過去由于戰爭給解放區專業音樂教育所帶來的消極影響。中央音樂學院的初期建設充分證明呂驥不愧為一位黨的優秀的音樂教育家,他出色地完成了人民和黨的重托,創造性地貫徹執行黨的教育方針和文藝方針,團結了來自五湖四海的音樂專家、教師、干部,組成了一支以我國音樂專家為主體的空前強大的教師隊伍,為中國新的專業音樂教育事業的全面建設奠定了基礎,積累了經驗。
其次,呂驥同志將蕭友梅在專業音樂教育體制中適當貫徹“中西音樂兼收并蓄”的辦學方針,引向全面重視繼承民族民間音樂的學習新高潮。他破除以往在音樂院校片面強調教師必須高學歷的老框框,大膽聘請了陜北民歌手張天恩、青海“花兒王”朱仲祿給全院開設必修的“民歌演唱”課,還聘請了河北民間管子、嗩吶演奏家趙春峰,古琴家查阜西、管平湖、吳景略,蘇南吹打“鼓王”朱勤甫等,給學生傳授中國古代及民間的傳統音樂,使學校的專業設置上很快建立了新的、名副其實的“民族音樂系”,從根本上打破了以往音樂表演專業基本只是傳授外國經驗的局限。呂驥同志還利用他作為全國音協主席的有利條件,盡可能將當時到北京參加民族民間音樂會演的各優秀表演家請到天津(甚至于學校內),以利于組織廣大師生的觀摩學習,這對大大增強師生們熱愛我國傳統民族民間音樂,樹立正確的新校風、新學風,具有極其深廣的影響。
過去國立音專的教育對課堂教學和成績考核非常重視,從而給學生打下堅實的音樂理論基礎知識和各種門類的基礎技能,而魯迅藝術學院音樂系的教育對課堂教學與聯系實際的鍛煉比較重視,從而大大鍛煉了學生的思想品質修養和從事革命文藝實際工作的能力。呂驥在領導中央音樂學院的工作中,既嚴格遵守課堂教學的正常秩序,又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課余時間,有意識地引導廣大師生經常深入工農兵、深入生活,進行演出和為地方音樂干部做業務輔導。1952年還領導全院師生深入“治淮”第一線,直接參與工農兵群眾熱情投入祖國宏大社會主義建設的實踐,使全院師生獲得了豐富生動的愛國主義和社會主義的教育。1956年呂驥還派出相當一批教師和優秀的高班學生直接參與國家民委等部門組織的“少數民族社會歷史調查”,使這些教師、學生得到了一生中極其寶貴的鍛煉。這種重視課外實際工作的鍛煉以培養年輕人才的方針,是黨的一貫教育方針的優秀傳統,也是呂驥同志在解放后從事音樂教育的一貫方針。從1952年后,除了按照國家規定的政治原則選拔少數可以出國進修的學生給予深造外,他似乎更重視后者,突出的典型就是對延安時期的馬可和中央音樂學院初期的黃翔鵬。
如果說呂驥同志光輝的一生集中到一點,就是他始終一貫忠于黨的革命文藝事業,始終勤勤懇懇忠于黨所交付的建設和發展中國革命音樂事業的重任。他是黨在音樂戰線的最重要的音樂活動家,他在音樂創作、音樂教育、音樂表演以及理論批評和研究上的貢獻,都緊密聯系于黨的人民革命文藝事業。音樂教育工作對他講來,盡管只是從1936年(包括上海時期的“歌曲研究會”在內)至1957年(他將在中央音樂學院的領導責任交付給趙諷同志為止)這20年,但這正是中國革命音樂事業發展的關鍵階段中占有重要戰略地位的一環。是他奠定中國革命音樂教育事業的堅實基礎,是他團結了許多前輩音樂家,為我國培養了一批社會主義新型音樂人才,這些人才后來幾乎都成為新中國以來各音樂院校、團體包括各地方音協的領導和重要的業務骨干。
今年是黨成立85周年,85年來,中國在黨的正確領導下一天天強大了,中國音樂事業的發展也一天天為世界所矚目。為了繼承前輩音樂家所建立的功勛,發揚他們為中國音樂事業發展的偉大精神和所留下的優秀遺產,我們先后以出版全集的方式,編訂出版了《聶耳全集》《冼星海全集》《黃自遺作集》《蕭友梅全集》《賀綠汀全集》,以及《馬思聰全集》《正在編訂中》。2004年孫慎、李偉等5位同志曾正式向中國音協等領導部門發出倡議——編訂出版《呂驥全集》,這項工作由于種種原因至今還沒有正式全面啟動。我誠摯地在這個場合再次向有關領導發出呼吁,希望能將這件刻不容緩的工作盡早給予落實!
汪毓和:中央音樂學院音樂學研究所專職研究員、博士生導師(題圖照片為呂驥1997年攝于北京中山公園呂英亮攝)
(責任編輯張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