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知道她是愛過我的,可那些愛,那些柔軟的、純真的、熱烈的愛,在我的荒唐和自私中,一點點被黑暗吞噬、被堅硬包裹、被寒冷冰封。我再也聽不到,那一聲溫柔的“哥哥”……
張娜是我救助過的一個學生,她的家在山區,母親聾啞,父親雙目失明。那時我剛失戀不久,閑來無事便通過電臺認識了她。一個學期我給張娜寄過三次錢,收到過兩次她寫給我的信。娟秀的字寫在淡藍的信紙上,像一朵朵美麗的小花盛開在草叢中。她甜甜地稱我哥哥,信的末尾還貼了一顆小小的紅心。
漸漸的,我被她的活潑和可愛感染了,我喜歡她清秀的字跡,喜歡她散發著梔子花香的信紙,甚至喜歡上了她花色繁多的折信方式。我更喜歡她叫我哥哥。當我讀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我仿佛看到了一個美麗的女孩子站在我的面前,親切地叫我哥哥。
收到第四封信的時候,張娜委屈地告訴我說她想象不出來我是什么模樣,每天晚上想著想著就進入了夢鄉,在夢里我的面孔依然是模糊的。她說她好痛苦。我迫不及待地拍了照寄過去。從發信的那天,我便望眼欲穿地盼著張娜的來信。
一個星期之后,我收到張娜的回信,打開信,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個可愛的女孩,睜著清澈的大眼睛向我微笑。那就是張娜,長發披肩的張娜,十八歲的張娜。我的心一動,好美麗的女孩子。
信紙的第二頁印著紅紅的唇印,一張小小的嘴唇。我知道那是張娜的嘴唇,玫瑰花一般迷人而美麗。久久地端詳著信紙上清晰的口紅印,我的心亂了。我莫名其妙地喜歡上了這個小我6歲的女孩,我甚至如火如荼地渴望她。我不能自持地印上我的嘴唇,亢奮地喊了一聲:張娜。
我把張娜的照片擺在床頭柜上,每天晚上情不自禁地吻著她迷人的笑臉,呼喚著她的名字,然后撫摩自己的身體,直到高潮。
鋪開信紙,我挖空心思字斟句酌地給她寫信,我甚至急迫地表白說,娜娜,哥也想你。接下來每次收到張娜的信,我都強烈地感覺到她對我的依戀和思念。
2005年暑假,我見到了穿著校服的張娜,她像一朵蓮花亭亭玉立地站在我的面前,叫我哥哥。那天的張娜非常快樂,連聲音都嬌嬌地讓我心動。
晚上,我訂了幾個菜,還處心積慮地買了啤酒。開始張娜說她從未喝過酒,我假裝生氣說,怎么,是不是見到哥以后不開心。張娜急忙分辯說,哥,我開心,我真的開心。在我的慫恿下,張娜終于喝了第一杯啤酒。接著我說,你應該敬哥一杯。張娜沒有推辭,她舉杯說,哥,謝謝你。然后一飲而盡。我說哥也敬你一杯。幾杯酒下來,張娜便有了幾分醉意蒙眬的意思。她的臉紅艷艷的,連說話的聲音都有點顫抖。
我知道她醉了,便試探著把她擁進懷里說,娜娜,我愛你。張娜沒有掙扎,而是把頭緊緊貼在我的懷里。我親吻著她的嘴唇,她喘息著。我分明感覺到窒息一般的害怕。可這更刺激了我,我迫不及待地把她抱到了床上。
那一刻張娜緊緊地抓著我的手顫抖地喊了我一聲,哥,我怕。而欲望如排山倒海,一波高過一波,淹沒了我的所有理智。我咬著她的耳朵問她,娜娜,你愛我嗎?張娜點頭,抓著我的手便慢慢地失去了力氣。
當一切風平浪靜之后,我滿意地擁抱著張娜濕漉漉的身體,親吻著她滿是淚痕的臉說,娜娜,我愛你。張娜縮在我懷里,臉上掛著一絲勉強的微笑,害怕地說,哥,你別騙我。
整整一個暑假,張娜跟我住在一起。她一天天變得快樂,眼睛里流露著迷人的色彩。每天晚上她都徹底綻放著自己的身體,瘋狂地纏繞著我直到高潮。
新的學期開始不久,消息傳來,張娜懷孕了,學校開除了她,父母也將她趕出了家門。當張娜重新回到我身邊時,她不但沒有半點痛苦,反而如釋重負地說,我早就不想上學了。我惱怒地問她,那你想做什么。她說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盯著她,從她的眼神里我再也找不到當初那個可愛的張娜了,那個愛學習的,連做夢都渴望考上大學的張娜。她變了,變得讓我無法接受。
不久,前女友給我打來了電話,權衡利弊之后我選擇了她,因為她有著無可挑剔的學歷和工作。我這才發現我喜歡張娜的只是她嬌媚的身體,我無法容忍自己和一個鄉下女孩子生活一輩子,我開始厭惡她,并且憤怒地叫她滾。張娜離開的時候,只說了一句,王鐸,我恨你。
國慶節的時候,我同女友結婚了。一天晚上,我在馬路邊看見了一個穿著窄小裙子的女孩。妻子嗔怪地說,看什么看,妓女有什么好看的。可我知道,她是張娜。我逃一般拉起妻子的手匆忙上了出租車。
我毀掉了張娜的照片和信,我害怕同那雙清澈的眼睛對視,害怕見到那玫瑰花一樣嬌艷的唇印,更害怕那一行行滾燙的字句和一聲聲真摯的“哥哥”。是我的荒唐和自私,埋葬了那個天真純潔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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