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我國偉大的文學家、思想家魯迅先生逝世70周年。前些日子,收集文章更齊全的新版18卷《魯迅全集》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后,深受讀者歡迎。魯迅先生,又再次成為人們矚目的中心。
曾幾何時,我國的報刊上發表了一些人“罵”魯迅的文章,好像大有要罵倒魯迅之勢。前些年主要是臺灣和海外的一些人士,近幾年來,國內也有不少人跟著起哄 ——說什么“魯迅是某種政治力量捧出來的,他的著作一無是處,他的小說只有政治性,沒有藝術性;他的雜文,除了罵人,一點價值都沒有”。這些論調出自臺灣和海外的一些人,倒也可以理解。可惜的是我們國內一些人,也跟在后面人云亦云,就有點可悲了。
魯迅先生究竟偉大不偉大,小說、雜文是否具有藝術性,這里我不想做結論,歷史自會做出公正的評價。從現代文學史料中看,魯迅的出名并非是在魯迅先生去世后,更不是在新中國成立后,早在上個世紀20年代初期,魯迅就已是全國著名的大作家了,有許多報刊資料和同時代人寫的文章可以作證。上世紀20年代《現代評論》雜志社的主將陳西瀅,是魯迅的論敵,可是他在《新時期十年文學概評》一文中,仍然公正地認為魯迅的小說是當時最好的,并說出“我不因為他的人不行,就說他的小說也不行”的話。周作人,是魯迅的親弟弟,但自1923年失和后,就再也沒有往來,也從未對魯迅說過一句贊美的話。可是魯迅逝世后,他在文中也不得不承認魯迅的小說是當時文壇上最好的,尤其是《阿Q正傳》,其深刻性無人能及。他同時還說,陳獨秀當時看了魯迅在《新青年》上發表的小說《孔乙己》《藥》后,佩服得不得了,而當時他還未讀到魯迅后來的小說《阿Q正傳》《傷逝》《祝福》等杰作。女作家蘇雪林,曾是在臺灣罵魯迅最兇的人,可是在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她多次寫文章贊揚魯迅:“魯迅的文字是受過西洋教育而又不失其華夏靈魂……我覺得很合我理想的標準。”在《〈阿Q正傳〉及魯迅的創作藝術》一文中,她稱贊魯迅是“中國最早的鄉土文藝家”“最成功的鄉土文藝家”,“他不管我們如何痛楚,如何想躲閃,只冷靜地以一個熟練的手勢,舉起他那把鋒利無比的解剖刀,對準我們魂靈深處的創痕,掩藏最深的弱點,直刺進去,掏出血淋淋的病的癥結,擺在顯微鏡下讓大眾觀察”。被不少人指責為“黃色的文藝大師”的郁達夫,在應日本《改造》雜志之約,撰寫的論魯迅的文章《魯迅的偉大》一文中這樣寫道:“如問中國自有新文學運動以來,誰最偉大?誰最能代表這個時代?我將毫不猶豫地回答:是魯迅。魯迅的小說,比之中國幾千年來所有這方面的杰作,更高一籌。至于他的隨筆雜感,更提供了前不見古人,而后人又絕不能追隨的風格。當我們見到局部時,他見到的卻是全面。當我們熱衷去掌握現實時,他已把握了古今與未來。”在《中國新文學大系——散文二集》的序言中,他這樣寫道:“中國現代散文的成績,以魯迅、周作人兩人的為最豐富最偉大。”以上所引的還不是來自左翼進步作家的評價,這些作家平時都講究藝術的趣味、反對文藝為政治服務的,可對待魯迅的作品,他們還是做出了公正的評價。
翻開《中國現代文學大辭典》,那里收錄的解放前30年里發表、出版的關于魯迅的文章竟以萬計。大多數作家和社會名流,都在文章中對魯迅進行了高度評價,難道他們的眼光都有問題?法國的羅曼·羅蘭,蘇聯的高爾基,都是世界級的大文豪,他們都推崇魯迅的小說《阿Q正傳》,難道他們的眼光都有問題?如若不是,這又說明了什么?
拋開臺灣、海外的一些人不論,就國內一些否定魯迅的人來看,不外三種類型:
第一種,對魯迅知之甚少,甚至根本沒有讀過魯迅的著作,或者還讀不懂魯迅的著作,看到海外有人撰文反對魯迅,便也跟著后面瞎起哄,覺得挺好玩,挺熱鬧。
第二種,出于個人的興趣、愛好。比如他不喜歡讀魯迅的文章,覺得魯迅的文章“太過激”,“火藥味”太濃,而他喜歡清淡的、名士派的文章,由于不感興趣,便也跟著否定。
第三種,一些人也知道魯迅的偉大,曉得他作品的好處,但是魯迅太高大了,自己卻很渺小,所以不惜說出違心之言,攻擊魯迅、否定魯迅,以抬高自己,以示自己與別人不同、有“獨到的眼光”,借此出名。這種人心理最卑劣,也最可憐。
郁達夫在《懷魯迅》一文中這樣寫道:“沒有偉大的人物出現的民族,是世界上最可憐的生物之群;有了偉大的人物,而不知擁護,愛戴,崇仰的國家,是沒有希望的奴隸之邦。”我希望那些否定魯迅的人,還是靜下心來多讀幾本魯迅的書再說吧,否則你再標新立異,也無濟于事。魯迅,不是被幾個人就罵得倒的。
(本文略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