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以人文理念構建生態式現代城市

［摘要］一個具有人文文化底蘊的生態式現代城市，必然是一個依法規劃和治理的城市，且能不斷打造城市“人文的魂”、保留城市“人文的記憶”和養護城市“人文的綠”，使人與自然、城與自然相諧相趣、相映相輝。

［關鍵詞］生態人文理念人文魂人文記憶人文綠

一、以人文理念構建現代城市的必要性

人文文化、人文理念作為人類適應、征服自然與社會而積累起來的知識經驗的結晶，無時無刻不在支配和影響著我們的經濟社會活動。歐洲文藝復興運動之后帶來的不僅是文化領域內的振興和繁榮，還為后來迅速發展的資本主義經濟奠定了基礎。在經濟全球化、一體化的背景下，人文文化和理念問題越來越成為國家之間、城市之間競爭的一個新的領域。人文文化和人文環境對于一個城市的重要，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來得迫切，人文文化、人文理念的產業屬性、經濟屬性和軟環境屬性也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得到理性的正視。

由于城市是一種歷史文化現象，是不同歷史時期和多種人文文化、人文理念的載體，在工業化、城鎮化和經濟社會發展過程所起的作用越來越大，輻射滲透力越來越廣，可以說是拉動整個經濟發展的火車頭，要求發展城市、經營城市、擴張城市和打造城市已經成為人們的共識。但是仔細觀察和考量，卻有不少城市給人們的印象像一個“世界工場”，顯得越來越“水泥鋼筋化”、“高樓化”，人車相擁相堵現象比比皆是，糟糕的人文和生態環境使人望而卻步，明顯缺少一種厚重的人文關懷、生態塑造和綠色養護。歷史證明，現代城市的繁榮的確會給人類帶來許多便利，但這一切是要付出代價的，濕地河流干涸、魚蝦斷絕、森林萎縮、土地荒漠、淡水短缺、空氣污染、酸雨肆虐、大氣層的破壞等等，這些代價不僅僅是對我們子孫的欠債，也使我們眼前的幸福難以長久維持。事實上城鄉的生態安全和國家安全一樣，也是一個民族持續的生命線。現在世界共同面臨的問題就是毫無節制地對大自然進行掠奪性開發，所造成的直接惡果是生態鏈的失衡和生物多樣性的隨意破壞。古埃及、古巴比倫、瑪雅文化等之所以失去昔日的光輝或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中，其根本原因是破壞了人類賴以生存的生態系統，進而導致人文文化的衰亡。

慶幸的是，這些已經引起許多有識之士的警覺，不少人都不約而同地大聲疾呼，提出了“綠色ＧＤＰ”和循環經濟發展理論，黨中央也特別強調可持續發展和科學發展觀。在這方面我們祖先早就存有不少令現代人嘆為觀止的觀點，有些閃爍著智慧光芒的能和諧社會、自然和生態的觀點至今仍然值得我們去采擷。難怪西方著名的哲學家羅素會說：“中國人摸索出的生活方式已沿襲數千年，若能被全世界采納，地球上肯定會比現在有更多的歡樂祥和……若不借鑒一向被我們輕視的東方智慧，我們的文明就沒有指望了。”的確，我們應該謙遜地潛心下來真正研究一下中國傳統的人文文化，從文化生態學、環境學和綠色經濟發展的角度來看，傳統人文理念中有著豐富而又令世界刮目相看的人與自然、人與社會和諧發展的深邃論述，這些論述對構建生態式的現代城市有著深遠的影響和借鑒作用。

二、要尋找城市“人文的魂”

人們對城市建設往往會陷入一種誤區，似乎“水泥鋼筋化”和“高樓化”就是城市的“現代化”，為了給這“現代化”“造勢”，有的地方不顧生態環境的破壞一律采取對稱格局，推山填海式地把高層、超高層當作城市現代化的標志性建筑，搭積木式地認為越高越好、越洋越好，這就造成城市輪廓雜亂無序、生態景觀難以彌補的破壞。有的地方整個城市的地面幾乎清一色瀝青或水泥路面，兩邊人行道雖然機械地植有樹木，但樹種單一，樹底下僅留一小方塊露天，其余周邊都先澆水泥而后鋪彩色地面磚，看似整齊劃一有序，但自然的陽光、雨水和空氣難以滲漏，對樹木的成長、水土涵養和城市氣溫的調節實際上沒有任何好處。還有的地方城市建設缺乏宏觀和長遠規劃，往往東一塊西一塊、拆了東墻補西墻，遍地都是裸露地方，不能合理布局，清一色的高排樓，既無民族特色，也無現代氣息。應該說這種城市構建理念在國際上早已過時，國際新趨勢是盡量建造讓自然重新回歸城市的環境模式。在這方面，我們的祖先在傳統建筑中為我們留下了大量具有生態設計的思想、原則和技術實例，那些獨具中國風格和中國氣派的古建筑也許能幫助我們走出城市建設的誤區。

實際上，我們國家有不少與自然合而為一的建筑范例，有的建筑堪稱世界建筑史上的瑰寶。在傳統人文理念啟悟下的蘇州、杭州、揚州、無錫一帶的園林古屋和許多江南水鄉建筑，幾乎基本構成我國豐富的旅游資源中的“古色”游之地，也是國人向世界展示中華悠久文化之一的風水寶地。它們應該是典型的傳統人文文化的建筑表現形式，寄寓了我們的祖先“天人合一”、親善自然和注重人倫生態的生存智慧。特別是佛教的建筑，它們一般很少對自然環境造成傷害，幾乎都是依山就勢，高低層疊，構建有序，周圍無不綠樹成蔭，蒼松翠柏等各種古樹參天，名花異草遍地，有的甚至留住了幾千年“人文的綠”和“祖先的記憶”。哪怕有的寺廟建造在溪流瀑布或峭壁懸崖之上，也給人一種人與自然相融相和的默契，猶如天造地設一般。它們的存在本身也給我們今后可持續發展、科學發展、和諧發展，尤其是城鎮化過程中的城市的發展提供了一種具有自己民族特色的模板，特別是還有人類生態學的啟示和借鑒意義。

三、要規制城市“人文的矩”

孔老夫子早就有一句名言，這就是“隨心所欲不逾矩”，這個“矩”就是規矩、就是規則和法則，對一個城市來說就是要有長遠的規劃和長遠建設的藍圖，這種規劃和藍圖是一項戰略性、綜合性很強的工作，是指導城市建設和發展的最基本法規、規章依據，有的城市總體規劃和藍圖甚至要通過人民代表大會審議表決。通過表決審議城市規劃，顯然就有法規或規章的性質。因此，總體規劃和藍圖一旦確定，就要依據規劃和藍圖的要求去操作、去運行、去建設，任何人任何時候都不能以任何理由去變更規劃或人為地去破壞規劃。總體規劃和藍圖管宏觀、管整體、管長遠、管未來，好的規劃和藍圖是龍頭是好的生產力，也是好的經濟效益和好的經濟速度，因為它可以避免重復建設和重復勞動，節省有限的土地資源和拆建成本。規制好城市“人文的矩”，也就是要求“依法去治理城市，依法去規劃城市”，這個“法”同樣是不可逾越的“矩”，一個城市好的“矩”可以管上百年。

“矩”，歸根到底是人文的東西，正如法的許多基本原則，也是人文道德上的普遍性原則，也是一種人文理念的抽象概括。但不管是法律、法治也好，道德、德治也罷，都是人文精神的一種高度抽象和概括。就是入世以后的ＷＴＯ中的不少規則本身就是人類的一種世界標準的人文精神和理念的追求。它的許多基本規則，既是法律規范，也是道德人格的基本要求，諸如公平交易、誠實守信、透明度和非歧視性等原則，就是我國民法典中許多原則都與世界大多數國家的民法典有共通之處，可以說這些原則從世界范圍內更深層次上蘊含著道德人格的要求。這是從宏觀上說的，從微觀上來講，實際上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的標志性建筑，這種標志性建筑不在于她的“高、大、全”，而在于凝結了一個城市乃至一個民族的歷史、文化、宗教、法律、音樂、美術、雕塑等人文智慧和人文結晶，她應該是這個城市的人文的“魂”，有的需要一二代人甚至幾代人的努力，有的甚至要建上百年，也絕不是我們以往“多、快、好、省”帶有政治性“獻禮”的產物。

既然這“矩”寄寓了人文精神、人文理念和道德人格要求，那么，又說明這個“矩”不完全是呆板的、機械的，而是鮮活的、常青綠的，是能與世界建筑前沿理念同步發展的。在市場經濟迅速發展的今天，幾乎世界各城市，不管是大中城市，還是小城市，建筑觀念、建筑風格、建筑模式、建筑項目等都日趨多樣化，影響城市發展的因素也復雜多變，但有兩點恐怕始終不會變，那就是以人文的理念構建生態式現代城市或規制好城市“人文的矩”，這是整個世界共通的法則。一個好的城市總體規劃就是一個綜合的藝術品，就是一部大型的交響樂，它能巧妙地把建筑景觀、人文景觀、自然景觀有機地統一起來，既注意保護歷史文化遺產、城市傳統風貌、地方特色，又不乏現代氣息或生態走向。它能運用豐富的群體組合形式創造接近自然的綠色生活環境，把均衡布局、進退有序、錯落有致的建筑群體環境和虛實有度、節奏鮮明的建筑空間環境交融在一起；甚至還把城市的交通、路燈、給水、排水、供氣、供電、電訊等管線像人體的血脈一樣組合起來，一環扣一環地穿梭于建筑、自然和人文的空間環境之中，由此構成一個多元的適合人居的和諧綜合體。

四、要留住城市“人文的記憶”

人類社會經過幾千年的發展，形成了多種多樣的文化，城市正是這種千姿百態的文化載體，是一種歷史文化的集中體現，積淀了各個時期和各種文化的風格和特點。現在還有一個認識誤區，好像城市是越新越好，高層建筑越多越好，像香港、像深圳、像珠海，幾乎是從一個個小漁村或一片海灘中崛起，一座座現代化的高層建筑，一條條寬敞的道路，一片片綠色的草坪草地，似乎處處給人一種賞心悅目、耳目一新的感覺。當然，這些城市所取得的成績有目共睹，也很適合人們居住。但惟一遺憾的是，這些城市都面臨同樣的問題，即缺少厚重的傳統人文文化的積淀，未能被人文精神和傳統文化熏染或浸潤過，難以尋找到一個城市真正的文化精氣神韻所在，難以尋找到一個城市“舊”的“記憶”，這種城市似乎缺少一種人文“根”。

一個完整的城市，肯定是由“新”與“舊”兩部分組成，前者意味著城市的未來走向，后者象征城市的“人文的記憶”。兩者缺一不可，相輔相成，構成一個城市歷史完整的動態長鏈。實際上，我們現在保存的歷史古城、歷史街區、古文化城墻，保存的古文物、古遺址、古宗詞、古牌坊、古建筑、古廟、古寺、古觀等人文景觀，包括現在許多城市恢復的老字號、老品牌，目的是打文化牌，因為它們傳承了歷史，有厚重的人文文化積淀。這都是在保存一個城市的“集體記憶”，保護歷史的延續性，保留人類文明發展的脈絡，是人類現代文明發展的需要，千萬不能動輒人為去拆毀這些“人文的記憶”。

令人扼腕嘆息的是：我們的民族經歷過多次的文化浩劫，“文革”期間更是做了許多永遠難以彌補和挽回的蠢事，幾乎把傳統文化統統不加分辨地冠以“封資修”的東西掃地出門，毀滅性地“打、砸、搶、燒”了不少難以再生的稀世珍寶甚至是人類共同的優秀文化遺產。現在我們應該理性地正本清源，尋根問祖地去摸清家底，懷著謙遜的態度去研究去篩理這些文化瑰寶，去了解和探尋我們的祖先對自然對社會的看法，從中開發豐厚的精神資源和營養來滋養我們的經濟和社會生活。留住一個城市“人文的記憶”就是要有選擇地保護好這些文化瑰寶，因為這些文化瑰寶包含著從過去時代傳遞下來的信息，是歷史記錄的真實載體，是三維的歷史、動感的歷史和活性的歷史，文獻記載無論多么動人有趣，在客觀上都無法比得上歷史遺留物的鮮活和真切。

五、要保護城市“人文的綠”

要保護和留住城市“人文的綠”。“綠”是鮮活生命的象征，城市里的“綠”顯然是由樹木、花卉和草地組成。其中樹更是城市鮮活生命的標致，一個城市擁有足夠的樹，擁有天然的綠色屏障和綠色林帶，特別是擁有足夠的歷經滄桑的千年或百年古樹，本身就是古老人文文化的象征，是一種悠久歷史的見證和文明程度標識。從某種意義上說它們之所以能保存下來，除了本身是生命奇跡外，也反映了這個城市市民的文明程度。當然，現在主張砍樹的人是越來越少了，主張留樹、留花、留草和留“綠”的人是越來越多了。但不容諱言，因為交通、建筑或重點工程需要而砍樹的也大有人在。留“綠”、造“綠”、養“綠”和護“綠”也要做到依法有據。

生物鏈實際上有它自然的合乎規律的搭配。值得一提的是現在有些城市在營造成“人文的綠”的同時，街道兩邊要么是清一色的樹種，要么是清一色的花卉草地，品種比較單一，未能因地制宜，未能考慮樹種的多樣性和季節的交替性，難免不產生“綠”的真空。科學的做法應該是闊葉樹和針葉林、落葉喬木和四季常青樹搭配有序，且樹周邊人行道地磚底下千萬不宜倒水泥，否則沒有水分涵養樹木。實際上，樹木相互交錯，保持林木的多樣性，好的綠的“城市森林”就像原始森林多種動植物群落繁茂的共生現象一樣，不僅是一個城市具有新陳代謝功能的鮮活的“肺”，還會引來其他鳥類壘巢做窩，出現鳥語花香景象。如果人們人為地在大片土地上只種植一種單一品種的樹木或花卉，樹木則往往抵御不住病蟲害的侵蝕，會成片地枯萎滅亡。同樣，如果森林走向單一化，將不可避免地走向毀滅。要知道，生態式現代城市的意義在于統籌協調人與自然發展，保護自然與生態就是保護生產力，人離不開樹草，樹草也離不開人，人樹草都應該交融，相依相存，缺一不可。綠樹草地花卉，就是天然的氧吧和吸塵器，不僅日夜為人類輸出氧氣、遮蔭擋雨、調節城市的“熱島效應”，還為我們綠化、美化、亮化了城市。

城市“人文的綠”是城市重要的基礎設施，是城市現代化建設的重要內容，以人為本，構建現代生態城市，要營造以植樹造林為主，喬、灌、花、草有機搭配，城郊一體的城市綠化體系。在重點保護原有公園、古典園林、風景名勝區的古樹名木的基礎上，特別要多種樹、種大樹，增加綠化面積，改善生態質量。城市周邊內的江邊、河岸、湖岸、海岸、山坡、城市主干道等地帶作為“綠線”管理的重點部位。同時還要加強區域性物種保護與開發的研究，注重植物新品種的開發，開展園林植物育種及新品種引進培育的試驗。建成一批有一定規模、一定水平和分布合理的城市森林公園，有條件的城市要加快植物園、動物園、森林公園和兒童公園等各類園林區的建設。建設城中林、林中城的景觀，營造城在綠中、城在花中、城在水中、城林相依、綠城相映、相得益彰的生態環境，從而構建一流的綠的生態式的現代城市。

責任編輯晏蔚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