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對《檔案法》規定的“鑒定檔案”和“銷毀檔案”行為談了看法,認為:1.“鑒定檔案”與《檔案法》本身相矛盾;2.“銷毀檔案”與檔案法定定義相矛盾;3.在《檔案法》制度下,“銷毀檔案”將陷入尷尬境地。并對“鑒定檔案”和“銷毀檔案”的相關問題進行了思考:一是客觀上存在著作為“檔案”保管,但實際上是對國家和社會沒有真正保存價值的所謂“檔案”;二是“鑒定檔案”到底鑒定的是什么?三是“銷毀檔案”中的“檔案”是什么?
關鍵詞:鑒定檔案 銷毀檔案 思考
關于“鑒定檔案”和“銷毀檔案”,《中華人民共和國檔案法》(以下簡稱《檔案法》)第十五條規定:“鑒定檔案保存價值的原則、保管期限的標準以及銷毀檔案的程序和辦法,由國家檔案行政管理部門制定。禁止擅自銷毀檔案?!彪m然,《檔案法》并未規定具體如何鑒定檔案和銷毀檔案,但它已授權由國家檔案行政管理部門來制定具體的標準和程序方法。這說明“鑒定檔案”和“銷毀檔案”是依法進行的合法行為。然而這項由《檔案法》授權的合法行為,卻與《檔案法》本身相矛盾,使“鑒定檔案”和“銷毀檔案”都陷入了非常尷尬的境地。
1 “鑒定檔案”與《檔案法》本身的矛盾
1.1 “鑒定檔案”與檔案法定定義的矛盾。《檔案法》第二條規定:“本法所稱的檔案,是指過去和現在的國家機構、社會組織以及個人從事政治、軍事、經濟、科學、技術、文化,宗教等活動直接形成的對國家和社會有保存價值的各種文字、圖表、聲像等不同形式的歷史記錄?!薄稒n案法》對“檔案”的定義,可以理解為有兩層含義:第一,《檔案法》所說的“檔案”都是對國家和社會有保存價值的歷史記錄;第二,凡是對國家和社會沒有保存價值的歷史記錄都不是《檔案法》所說的“檔案”。而《檔案法》第十五條規定“鑒定檔案”要“鑒定檔案保存價值”,雖然沒有對“鑒定檔案”進行定義,但它明確強調要“鑒定檔案保存價值”,這個規定的含義說明,一是鑒定檔案的對象是“檔案”;二是鑒定“檔案”保存價值的大小和有無保存價值。從《檔案法》的規定和鑒定工作實際來看,“鑒定檔案”主要是指鑒定“檔案”有沒有保存價值。這樣,“鑒定檔案”與《檔案法》的檔案定義的矛盾就顯現出來了:其一,既然“檔案”按照《檔案法》的界定都是對國家和社會有保存價值的歷史記錄,那么還用去鑒定它們嗎?還用鑒定它們的保存價值嗎?站在這個角度上看,既然檔案都是有保存價值的歷史記錄,再去對它進行鑒定判斷其有沒有保存價值,豈不是多此一舉?其二,站在“鑒定檔案”的角度,要對檔案進行鑒定,判斷其有沒有保存價值,那么說明《檔案法》所稱的“檔案”中,還有沒有保存價值的“檔案”。很顯然“鑒定檔案”的規定是與檔案法定定義相矛盾的。
1.2 “鑒定檔案”是與檔案行政管理的要求相違背的。按照《檔案法》第六條的規定:“國家檔案行政管理部門主管全國檔案事業,對全國的檔案事業實行統籌規劃,組織協調,統一制度,監督和指導??h級以上地方各級人民政府的檔案行政管理部門主管本行政區域內的檔案事業,并對本行政區域內機關、團體、企業事業單位和其他組織的檔案工作實行監督和指導?!蔽覀儾浑y看出,國家檔案行政管理部門即國家檔案局是全國檔案事業的最高管理機構,各省級人民政府的檔案行政管理部門即省級檔案局是地方檔案事業的最高管理機構。各級檔案保管機構都應在國家檔案局、省級檔案局的監督、指導下開展工作。但《檔案法》規定的“鑒定檔案”工作是與此要求相違背的。原因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檔案法實施辦法》(以下簡稱《實施辦法》)第二條規定:“《檔案法》第二條所稱對國家和社會有保存價值的檔案,屬于國家所有的,由國家檔案局會同同家有關部門確定具體范圍;屬于集體所有、個人所有以及其他不屈于國家所有的,由省、自治區、直轄市人民政府檔案行政管理部門征得國家檔案局同意后確定具體范圍?!边@明確告訴我們,對國家和社會有保存價值的檔案是分為兩部分的。一部分是國有檔案,一部分是集體所有、個人所有以及其他不屬于國家所有的檔案(以下簡稱非國有檔案)。同有檔案的范圍是由國家檔案局劃定的,非國有檔案的范圍是由省級檔案局劃定的。也就是說,對國家所有的文件材料屬不屬于《檔案法》中所稱的“檔案”是由國家檔案局確定的,對非國家所有的文件材料屬不屬于《檔案法》中所稱的“檔案”是由省級檔案局確定的。這種確定本身就是對文件材料是否是“檔案”的一種鑒定。雖然《檔案法》中未對檔案鑒定機構做出規定,但從檔案學的常識和《檔案法》的整體來看,承擔鑒定工作的主體無疑應是各級檔案保管機構。而各級檔案保管機構對檔案的鑒定,正如上文所分析的,實際上含有對已作為“檔案”保存的文件材料是否具有保存價值的判斷,這可以說是各級檔案保管機構鑒定工作的主要內容(這中間也可能有對檔案價值大小的判斷),而對“檔案”是否具有保存價值的判斷,按照《檔案法》第二條對檔案定義的規定,實際上也就是確定某些“檔案”是否還作為對國家和社會有保存價值的“檔案”保管的判斷,而這個判斷的權力,按照上面的分析,應分別屬于國家檔案局和省級檔案局,不應該屬于各級檔案保管機構。各級檔案保管機構對檔案有無保存價值的鑒定,實際上是對檔案的再鑒定。在由國家檔案局、省級檔案局劃定檔案范圍的情況下,各級檔案保管機構組織的檔案鑒定,無疑是對國家檔案局和省檔案局劃定的檔案范圍的修正和審查。按照行政管理學的要求,作為國家檔案局和省級檔案局監督、指導對象的各級檔案保管機構足不能也不應該對國家檔案局和省級檔案局的規定進行修正和審查的。這種修正和審查是有違行政管理學要求和行政管理原則的?;蛟S有人會說,《檔案法》中外未明確提出由檔案保管機構進行檔案鑒定,在實際工作中由各級檔案局來組織鑒定不就可以避開這個矛盾了嗎?我們認為這樣做也是沒有道理的。一是按照行政管理學中責、權、利相對應的原則.作為執法部門的各級檔案局對檔案保管機構的“檔案”組織鑒定是不合適的。二是在各級檔案局對“檔案”實施鑒定的情況下。作為國家檔案局和省級檔案局通過鑒定檔案來修正自身劃定的檔案范圍,不是不可以,但問題是鑒定是經常性的工作,他們總不能對自身劃定的檔案范圍經常修正吧?更何況作為政府的檔案行政管理部門,就是要修正自身的規定,也要履行一定的程序,并告之于公眾,也不能經常性的想怎么修訂就怎么修訂。另外一個問題就是對省級以下的各級檔案局如何開展鑒定工作?因為他們的鑒定也是對國家檔案局和省級檔案局的修正,也是下級對上級的審查。他們如何開展鑒定呢?總不能讓國家檔案局和省級檔案局組織對全國、全省的檔案進行鑒定吧?
2 “銷毀檔案”與檔案法定定義的矛盾
《檔案法》第十五條規定:“銷毀檔案的程序和辦法,由國家檔案行政管理部門制定。禁止擅自銷毀檔案?!边@明確說明只要按照規定的程序和辦法,不擅自銷毀檔案,開展“銷毀檔案”工作就是有法律依據和得到法律許町的。而檔案法定定義卻明確規定:檔案是對國家和社會有保存價值的歷史記錄。毫無疑問,在《檔案法》所限定的范疇內的“檔案”都是有保存價值的、都是有用的。這樣,就帶來一個問題,既然檔案都是有保存價值的、有用的,那么何來要銷毀的“檔案”呢?另一方面,《檔案法》既然規定應按照規定的程序和方法銷毀檔案,就說明在立法者心目中實際存在著需要銷毀的檔案,如果沒有需要銷毀的檔案,《檔案法》也就沒有必要強調“禁止擅自銷毀檔案”,必須按照國家檔案行政管理部門依法制定的程序和方法來銷毀檔案了。既然承認實際存在著需要銷毀的檔案,那么就等于承認實際當中存在著沒有保存價值的檔案和沒有用的檔案。銷毀檔案,實際上是鑒定檔案上作的繼續。只有鑒定出那些沒有保存價值的檔案,才需要銷毀?!颁N毀檔案”工作的存在,說明有需要銷毀的檔案,有需要銷毀的檔案,就說明存在著沒有價值的檔案,而沒有價值檔案的存在,顯然是與檔案法定定義的“檔案”相矛盾的.“銷毀檔案”成了依照《檔案法》銷毀《檔案法》規定的“對國家和社會有保存價值”的“檔案”了。
3 在《檔案法》制度下,“銷毀檔案”的尷尬
“鑒定檔案”和“銷毀檔案”實際是檔案鑒定工作的兩個階段,先鑒定出無保存價值的檔案,然后銷毀。在《檔案法》中所有的檔案都是對國家和社會具有保存價值的歷史記錄,既然所有的檔案都是有價值的,在正常情況下那就是不能進行銷毀的,銷毀檔案本身無疑是對《檔案法》的違背,這就便檔案管理部門陷入了一種比較尷尬的境地,既要依法開展檔案的鑒定、銷毀工作,又不能對檔案實施銷毀。這種對銷毀檔案工作既要求開展,又無法開展的現實,就有可能造成檔案部門的不作為或亂作為。
3.1 “銷毀檔案”工作的開展,會給檔案保管部門和檔案行政管理部門帶來尷尬。由于“銷毀檔案”與檔案法定定義之間的矛盾,在實際工作中就會給檔案保管部門和檔案行政管理部門帶來尷尬,使他們處于一種兩難的境地。其一,檔案保管部門(此處不包括檔案館)的尷尬和兩難選擇。按照《檔案法》及國家檔案局的有關規定,檔案保管部門要對保管的檔案開展鑒定、銷毀工作,而檔案在《檔案法》中都是有保存價值的歷史記錄。這就會使檔案保管部門對檔案的鑒定、銷毀工作陷入左右為難的境地。對檔案保管單位的鑒定人員來說,既要承認所有的檔案都是對國家和社會有保存價值的歷史記錄,又要通過自己的鑒定找出對國家和社會無保存價值的“檔案”,然后寫出銷毀報告,建議領導批準銷毀;對檔案保管單位的分管領導來說,也是左右為難,既然按照《檔案法》的規定,檔案都是有價值的,分管領導對檔案的銷毀報告予以批準無疑是對國家和社會的犯罪,而對檔案的銷毀報告不予以批準,又會使鑒定人員的鑒定工作流于形式,銷毀檔案工作無法開展,違反對檔案開展鑒定和銷毀工作的規定。在《檔案法》的這種制度設計下,對鑒定人員和分管領導來說,使他們處在不開展銷毀工作是違法,開展銷毀工作又可能會給國家和社會帶來更大損失的現實矛盾中。他們該怎么行使銷毀檔案的職責呢?其二,檔案行政管理部門的尷尬和兩難選擇。按照《檔案法》的規定,檔案行政管理部門負有對檔案工作監督、指導和執法的職責,但在《檔案法》現有的制度設計下,檔案行政管理部門對各檔案保管單位檔案鑒定、銷毀工作的監督、執法將會非常困難和尷尬。作為檔案保管部門只要按照《檔案法》規定的程序和方法,開展了銷毀檔案工作,沒有擅自銷毀檔案,即使是由于故意或認識上的原因,出現了把一些有保存價值的檔案和所謂沒有保存價值的檔案一起銷毀的錯誤或違法行為,檔案行政管理部門也無法對這種行為進行糾正和查處。因為他們是依法按程序進行的銷毀,檔案保管單位對檔案的銷毀是享有權力的。檔案行政管理部門如果對發現的這種行為進行查處和糾正,就是違法的行為。對這種檔案行政管理部門明知是錯誤或有害于社會的檔案行為,卻不能或無力查處和糾正,檔案行政管理部門作為檔案執法部門,這種檔案執法還有什么威力?保留這種執法權還有什么作用?我們知道在1996年之所以在修訂《檔案法》時,把檔案執法權明確賦予檔案行政管理部門,就是為了更好地發揮檔案行政管理部門的專業優勢,對破壞檔案、損壞檔案的違法行為進行及時查處,但實際情況卻是檔案行政管理部門在檔案的銷毀方面對保管單位故意或錯誤對檔案進行銷毀的行為無法處理,對已知的違法行為無權查處,查處本身就是違法,在這種制度安排下,檔案行政管理部門在檔案的銷毀方面將難以發揮應有的作用。
3.2 “銷毀檔案”有可能會造成檔案保管部門的不作為或亂作為。銷毀檔案是檔案鑒定工作的一部分,是對鑒定檔案結果的處理。檔案鑒定工作是檔案工作中難度最大的一項工作,“檔案鑒定工作,本質上是人們在認識檔案客觀屬性的基礎上,對檔案滿足未來社會利用需要的預見、預測和評價,它是一種主觀性的認識,而且是一種主觀性很強的認識”。又由于“檔案價值有個特點,就是它隨著人類社會的科學、文化、技術的發展,而逐步顯現和實現,因此,當社會進步和科學技術的發展未達到一定程度時,不要說相應的價值不能顯露小來,甚至根本就不存在分析預測它所必須有的跡象和條件”。所以,不論我們如何精心挑選、精確鑒定檔案,都可能使一部分有價值的檔案被剔除銷毀,特別是那些具有潛在價值的檔案,對其的鑒定難度就更大,更容易錯判。在這種認真開展檔案鑒定難度較大,錯誤也不可避免的情況下,面對不鑒定、銷毀或隨意鑒定、銷毀,檔案行政管理部門也難以干預的現實,作為檔案的保管部門,就有可能采取不作為的方式來減輕自身的工作且,減少工作失誤。而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就有可能打著“銷毀檔案”難以避免錯誤的旗號,鉆檔案行政管理部門難以查處的漏洞,濫用“銷毀檔案”的權力,操縱“銷毀檔案”工作,在“銷毀檔案”工作中,有意“順便”銷毀那些不利于自己或者對某些小團體、小集體不利的檔案。這種情況不是不可能發生的,如果出現這種情況后是不堪設想的。而且,如果確實發現這種現象,那么,現行的檔案法規對他們也無可奈何。因為他們是按照檔案法規規定的程序和辦法銷毀檔案的,是在行使檔案法規賦予的“銷毀檔案”的權力。最多也只能說是工作失誤。很難追究其法律責任。
4 對“鑒定檔案”和“銷毀檔案”的理性思考
從上述中可以看出“鑒定檔案”、“銷毀檔案”與檔案法定定義在《檔案法》中是自相矛盾的、難以調和的,它們充滿了悖論色彩。有學者指出:“‘檔案可以銷毀’命題在檔案學理論上是語義悖論?!币鉀Q和消除這一悖論,就需要對“鑒定檔案”、“銷毀檔案”和檔案法定定義進行探討與思考,我們認為在這兩者之間可能有一個是錯誤的,或者兩者都有部分是錯誤的,要避免這些錯誤,消除這一悖論,以下幾個問題值得我們深思:
4.1 客觀上存在著作為“檔案”保管,但實際上是對國家和社會沒有真正保存價值的所謂“檔案”?!稒n案法》規定的“檔案”都是“對國家和社會有保存價值的”,也就是說在《檔案法》的范疇內不存在“沒有保存價值的檔案”。那么,存在不存在“沒有保存價值的檔案”呢?假定《檔案法》范疇內沒有,那么,《檔案法》范疇之外有沒有呢?人們在對檔案概念下定義時,因為時代背景、認識角度和表述方法的不同,會導致檔案定義的表述上有差異,隨之而來的對檔案定義的爭論也就很自然地不可避免。然而,有學者對諸多檔案定義研究后認為:“迄今所有的檔案定義盡管有不同的表述,但都直接或間接地表明檔案是有保存價值的”。還有學者認為:“不管我們以文件、歷史記錄、信息還是其他上位概念作為檔案定義的屬概念,我們都可以得出這樣大家都可以接受的推論:檔案是有保存價值的,價值性是檔案的一般屬性,不存在沒有價值的檔案。如果以文件作為檔案定義的屬概念,那么我們就不難推斷出檔案是有保存價值的文件,沒有保存價值的文件一定不是檔案的結論?!痹谌粘9ぷ髦?,我們常說:檔案是人類寶貴的財富,寶貴財富是不可能沒有價值的。如果說,存在著沒有保存價值的檔案,人們會覺得不可思議而難以認同,那么在檔案概念足以說明其不存在無保存價值的情況下,“無保存價值的檔案”肯定是個錯誤的命題。然而,事實真的是這樣的嗎?對于究竟存在不存在“無保存價值的檔案”,應該換一個角度來看這個問題。首先,看一下“保存”??梢哉f任何檔案從產生開始就處于“保存”狀態,不管是有意保存還是無意保存,根本就不存在不被保存的檔案,就連它被銷毀前的那一剎那仍然被保存著。當然保存的地點是有不同的,可以是保存在個人家里,也可能保存在辦公室,也可能保存在檔案室,也可能保存在檔案館。它說明了一點,就是不管檔案有沒有價值,它們從產生開始到損壞或銷毀前就一直處在被保存狀態下;其次,“檔案的保存價值”。檔案的保存價值實際上就是檔案價值,關于檔案價值這個問題,目前并沒有統一的看法,這里不具體探討這個問題。就假定檔案價值是客觀的,那么檔案的價值是由誰來認定呢?人們規定“檔案是有保存價值的”,事實上,對于這種定義的“檔案”有沒有保存價值,是由人們挑選鑒定出來的。但是人們對檔案鑒定,挑選有保存價值的檔案,卻是“對檔案滿足未來社會利用需要的預見、預測和評價,它是一種主觀性的認識,而且是一種主觀性很強的認識”,這樣被挑選出來有保存價值的檔案就深深地打上人為主觀的烙印。既然檔案的保存價值足人們挑選的結果,那么,這種檔案反映的價值就不一定是客觀的,它行定會出現錯誤。也就是說在人們挑選的有保存價值的檔案中,旨定既有有保存價值的檔案,也有沒有保存價值的檔案。這是由人們認識能力所決定的,“我們的知識是有限的,不可能認識到檔案所有的價值”。也許有人會說那些沒有保存價值的檔案,根本就不是檔案,是由人們選擇的誤差造成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檔案就不是客觀事物了,而是人們主觀挑選的產物。盡管挑選檔案的標準可能是客觀的(事實上挑選檔案的標準仍然摻雜著人們主觀認識的因素),但是挑選的結果卻不一定是客觀的,可以說就是主觀的。事實上,在“檔案是有保存價值的……”定義下挑選鑒定出來的檔案就是主觀的產物。因為被挑選鑒定出來的所謂“有保存價值的檔案”中,既有有保存價值檔案,也有沒有保存價值的檔案,而且那些被鑒定挑選排斥在檔案之外的,也既有有保存價值的檔案,還有沒有保存價值的檔案。對于“保存價值”來說,也是一個不確定的概念,今天有保存價值并不等于說明天也有保存價值;今天認為沒有保存價值的,也許明天又會認為有保存價值;對國家和社會有保存價值的,并不一定對個人有保存價值;對個人有保存價值的不一定對國家和社會有保存價值。這不用舉例,我們身邊有太多的例子;其三,檔案足客觀事物,檔案一形成就是檔案,檔案價值是由其本身所具有的屬性決定的。檔案并不是由于人們認定其有保存價值才是檔案的,檔案不是人為的指定物。行文至此,我們的觀點已經很明確。當然,這里不是在探討檔案定義,我們的觀點也未必完全正確。事實上是否存在著“沒有保存價值的檔案”已無關緊要,最起碼存在著“對國家和社會沒有保存價值的檔案”。
4.2 “鑒定檔案”到底鑒定的是什么?有人會說“鑒定檔案”就是對檔案進行鑒定,毫無疑問“鑒定檔案”的對象就是檔案,這似乎不應該成為一個問題。然而,且慢,如果我們不把它與檔案法定定義放在一起看是不會覺得有問題的?!拌b定檔案”與檔案法定定義的矛盾就恰恰出在鑒定的對象上,正是因為承認鑒定的對象是檔案,而檔案法定定義的“檔案”都是“對國家和社會有保存價值的”,它們之間才有矛盾,在《檔案法》的范疇內的檔案都是“對國家和社會有保存價值的”,既是“對國家和社會有保存價值的”,就不需要對其鑒定?!拌b定檔案”也就失去了基礎,那么“鑒定檔案”的對象還是檔案嗎?另一方面,如果說“鑒定檔案”剔除的都是“沒有保存價值的檔案”,而檔案又都是有保存價值的,那么,“沒有保存價值的檔案”肯定不是檔案,但它不是檔案又是什么呢?“鑒定檔案”針對的是那些“沒有保存價值的檔案”,它們又不是檔案,“鑒定檔案”的對象不明朗,“鑒定檔案”似乎陷入‘種怪圈之中。對于“鑒定檔案”對象不明的問題,不僅存在于檔案法定檔案范疇內,如果把檔案定位在“檔案都是有保存價值的”、“不存在沒有價值的檔案”范圍內,那么,“鑒定檔案”的對象不明就是檔案學中存在的問題了。如果,我們既堅持“檔案都是有保存價值的”觀點,又堅持“鑒定檔案”的對象是檔案,那么,這就是檔案學中的無法解決的悖論。如果說“鑒定檔案”的對象不是“檔案”,那么,它又是什么呢?而且也名不副實。
4.3 “銷毀檔案”中的“檔案”是什么?《檔案法》中的“檔案”是“對國家和社會有保存價值的……歷史記錄”,那么,“銷毀檔案”中的“檔案”是“對國家和社會有保存價值的”檔案呢?還是“沒有保存價值的檔案”?如果是前者,那么豈不是把“對國家和社會有保存價值的”檔案銷毀了呢?這與檔案工作是相抵觸的,并且也是違反《檔案法》的行為。如果說是后者,那么“沒有保存價值的檔案”究竟是什么呢?有學者認為:“平時我們所講沒有保存價值的所謂‘檔案’其實不是檔案,‘銷毀檔案’工作中銷毀的也不是檔案,而是沒有保存價值或者說檔案價值消失的文件”?!八^‘檔案可以銷毀’實際是指沒有保存價值文件可以銷毀”。“我們在對已到先前劃定的檔案保管期限的文件進行期滿鑒定時,對那些確實沒有憑證和參考價值的文件,決定撕下其‘檔案’的標簽,取消其‘檔案’的稱號,在沒有其他用途的情況下存放一段時間后,通過化為紙漿或焚燒等途徑予以銷毀”對此觀點我們不敢茍同,這種觀點有幾個疑點:其一,這種觀點下的“檔案”并不是客觀事物,而是人為的指定物,是被人們人為貼上“檔案”標簽的事物。其實,檔案一產生就是檔案,它并不是人們判定它有保存價值,再貼上“檔案”的標簽后才成為檔案的;其二,在這種觀點下,“檔案”成為可以任意變換身份的事物。今天認為它有保存價值,就給它貼上“檔案”的標簽,而授予其“檔案”稱號,明天認為它沒有保存價值了,就撕下其“檔案”的標簽,取消其“檔案”的稱號,檔案成了人們可以任意塑造、任意變換身份的東西了,哪里還有一點客觀事物的影子?其二,在這種觀點下,“檔案”的復雜成分變成了單一成分。我們知道檔案是個復雜的事物,它是由多種事物組成的,它的來源不僅只有文件,還有其他形式的文獻等,這就是為什么關于檔案的定義爭論不休,其屬概念有文件、文獻、歷史記錄、原始記錄、信息等等的原因。而這些由不同事物組成的檔案,到了被撕下“檔案”標簽的時候,就都成了沒有保存價值的“文件”了。那么,“銷毀檔案”中的“檔案”究竟是什么呢?如果非要堅持“檔案是有保存價值的”,“不存在沒有價值的檔案”的觀點,那么可能誰也說不清“銷毀檔案”中的“檔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