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在鄉下度過,最怕狗了。狗兒們一見到我就一犬吠形,數犬吠聲,然后就一齊上來咬我、追我,我常拾了一些石頭瓦片準備戰斗,所以我一貫對狗沒有好印象,沒想到早年去美國住了一段時間,卻改變了我對狗的印象。
賽提是我在美國得克薩斯居住時鄰居養的狗。我見到它時,才8個月,卻也長得非常高大,活像一條大狼狗。更奇怪的是,自打一見面,它就喜歡上了我。只要見到我走出門口,十有八九,它要從老遠的地方跑到我身邊來。無他事,就是對我一蹦二跳,跳起來要舔我的手。我生怕它咬我,便把手插在口袋里。它馬上就舔我的腳,腳上有皮鞋保護,我稍微放心。一開始,這條美國狗對我親熱作秀,我不但欣賞不了,還有一種提心吊膽的厭惡。
我家的信箱和垃圾筒都在離房子百米外的公路旁。每天取信倒垃圾,必然先要在門上玻璃窗戶往外看看附近有沒有狗,可是賽提眼睛銳利,聽覺也靈敏,只要我走出家門,它就飛快地跑過來,向我不停地搖尾巴,并不叫喚。我知道賽提愛舔人的習慣,因此不露出手來,它卻另有一個花招:我走到哪里它跟到哪里,而且還要圍著我打轉轉,見我不理它,還會將它又長又硬的尾巴向我身上撣,搞得我見客才穿的毛料褲子上都是狗毛,我生氣了,做個要打它的姿勢才把它嚇跑了。
我的窗外是一條安靜的鄉間公路。當沒有大小車輛的時候,可以看到各家的狗在路上追趕嬉戲,其中也少不了賽提。不過賽提每天還要單獨圍著我住的房子慢慢地走幾圈。目光平和,低著頭,走過我的窗下,并不知道我在看它。不消說,它之所以這樣,就是等我出去和它玩。看到此情此景,也讓我對它生出憐愛之意。
鄰居史密斯夫婦要出門3天,請我幫他們喂幾天寵物狗愛麗思。我也樂意完成這從未完成過的任務。愛麗思是條白色卷毛狗,個子矮小,很聽話。只要我們站在門口一喚,它就跑過來吃飯。當然其他人家的狗聽見我一喚,也跑過來。起先,我擔心其他的狗搶食,結果我錯了。愛麗思是條小狗吃得很慢,眾狗便以它為中心散開呈一個半圓蹲著,一動不動地看著愛麗思一口口地吃,它吃完了,眾狗也好像完成任務一樣,一條條走了。見到這樣,愛麗思吃食的時候,我就不再守到一邊。結果另一樁事情發生了。第二次,愛麗思吃食物的紙碟子不見了,連我為它準備的喝水的塑料桶也沒有了。經過調查,我發現原來是熱心的賽提干的,它每次都來打掃現場,把紙碟和小桶叼走,活像一個義務清潔工。賽提一看到沒有人要的白色垃圾和塑料制品,就會把這些東西叼到主人家里放著。主人發現了,常以為它在外面偷東西,挨一頓好說。只是賽提是否感到委屈,我就不得而知了。
不久前,朋友告訴我:“自從你回國后,賽提都消瘦了。”賽提呀,你真是個多情多義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