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整理書柜,翻出了翟向東同志的《拾葉集》。這是1997年春節我們夫妻去人民日報社宿舍向他拜年時,他贈送給我倆的。
翟向東1919年出生在黃河之濱的山東省平陰縣。他的祖上曾是清光緒年間的翰林,所以人稱翟家為“翰林院”。因官聲好,翟氏業績被記錄在了北京國子監的碑文和平陰縣志上。 新中國建立初期,毛澤東閱后還曾給予很高的贊譽。翟向東原名“咸利”,取凡事皆吉利之意??伤缇础包S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的氣勢和執著精神,所以發表作品時,他就啟用了“何濤”、“黃河”等筆名,到了1942年,他索性改用了“翟向東”。
“七·七事變”后,翟向東參加了八路軍,除了打仗行軍就是做編輯工作,并發表了大量詩歌、通訊和散文作品。解放后,翟向東擔任了《河北日報》總編輯、社長和省委宣傳部長等職,既是一位多產的作家,又是一位新聞宣傳界的領導。可他從來沒有“官”架,而是以平民的視角推出了一系列頌揚老百姓的系列報道。耿長鎖、王國藩等這些普通農民,就是通過他領導的《河北日報》而名揚全國的。翟向東更是通過報道普通百姓的典范和生活與勞動人民保持著骨肉深情。他總愛到全省各地走走,無論走到哪兒,他的身邊都會圍滿了工人、農民、技術員和編輯、記者、作家等,一波未走,一波又來,大家視他為朋友、知己、親人。對于翟向東來說,有眾多朋友,是他生命的動力。
翟向東朋友多,人也很樂觀。縱然在“文革”這樣一個非正常時期,他遭受的折磨可用“不堪回首”來形容,但他仍然堅持說:“人生就像一條長河,不管有什么曲折和險阻,總是按照自己的大方向前進的,這是真理。”他是這樣說的,而且在行動上實踐著自己的“理論”。
1971年,他“下放”到當時很荒涼的塞外承德任職,借主管文教工作之“便”,大力推進避暑山莊和外八廟的保護和維修工作,將“割據”這里的20多個“要害”部門“清”出了皇家園林。在那個是非顛倒的歲月里,翟向東的舉措無疑“太歲頭上動土”,他被羅織上“復古”、“維護封建帝王那一套”的“罪名”,受到嚴厲批判,停止工作一年多。但當他看到整飾一新的避暑山莊和外八廟游人如織時,對自己“如意湖邊謀復古,馨槌峰上話中興”很得意,自豪地寫道:“山莊山水美山城,八載情澆愛戀凝?!?/p>
1979年,翟向東調入人民日報社任副總編輯,其時他已年逾花甲,但他仍以一個新聞工作者的執著,履痕踏遍祖國東西南北中,他以沛然充盈的情懷游祖山,拜狼牙山,過伶仃洋,登泰山,泛舟白洋淀,走訪深圳和珠海,以睿智的思索和深入的觀察,揮灑自如地把時代風云,歷史的變遷,人民的心聲,以及他自己的感悟,統統融匯到了字里行間,讓人聽到了時代的足音。散文集《拾葉集》32萬字,數十篇詩、文就是這一時期寫成的,他是位不老的老人。
令人嘆息的是,這位如長河奔騰不息般的老人,卻在2002年3月16日因心臟病突發而走了,享年83歲。他的一生真的和他的名字一樣:“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了。但我們知道,他歸入的是大海,精神將永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