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女孩用“面塑肖像”征服紐約

小時候，很多人都見過民間藝人用糯米面團制做的孫悟空、豬八戒、大公雞等，因顏色鮮艷，栩栩如生，十分招人喜愛。事實上面塑藝術在中國已有500多年的歷史，然而，因人物的臉部表情和神韻較難表達，面塑肖像在美術史上卻是空白。一位濟南女孩玩“面人兒”卻玩出了一道人生風景：她的面塑肖像作品不僅在紐約引起轟動，就連阿拉伯王子、瑞典商務大臣、挪威旅游部長等名人政要，都慕名請她為自己塑像。

今年27歲的趙曉雅出生在山東濟南市，爺爺是位酷愛面塑藝術的民間藝人，受其影響，她從小就愛和小朋友在一起玩泥巴，捏老虎、小狗和一些稀奇古怪的神話人物造型。長大后，喜歡美術的她一旦有了閑暇，就常用糯米面團兒捏一些抽像的人物壁掛等，給它們涂上各種顏色，掛在家里當裝飾品不僅時尚、高雅，還有一種獨特的藝術韻味。

2000年趙曉雅帶著一幅名為《飛天》的面塑作品，參加北京民間藝術展，結果一不小心竟抱回個大獎。這一年，在紐約經營餐館的舅舅回國探親，見外甥女有如此才藝十分驚喜，就對她說：“美國是藝術的天堂，就連街頭的流浪藝人都活得有滋有味，你不如跟我到國外去開開眼界！”

就這樣，學工藝美術專業的趙曉雅隨舅舅來到了紐約。

公園“練攤”，當一回流浪藝人

受美國孩子經濟獨立的影響，趙曉雅一邊讀語言學校，一邊在舅舅的餐館里打工。2001年5月的一天，曉雅正和女友蘭妮在街上散步，突然被前面傳來的一陣喝彩聲驚動，她定睛一看，原來是幾名穿著很時尚的青年男女在拉小提琴唱歌，小提琴拉得相當有功底，接著一個人又唱起來，手舞足蹈，邊唱邊扭，以腿和臀的動作為主，自己擊掌打著拍子，很有節奏。

蘭妮告訴她，在紐約，街頭藝術是當地的一道亮麗風景，街頭藝術家同樣是藝術家。不論你在街頭表演還是在音樂廳表演，無貴賤之分，都是受人尊敬的職業藝術家。有些街頭樂隊的水準相當不錯并演出了名氣，每天他們到固定的廣場上演奏時，會有樂迷擁在周圍，此時他們就可以風風光光地出售自己樂隊的CD。一些成功的街頭樂手、畫家的收入，與一個辦公室職員的薪水相若，其中有些街頭藝術家靠著在大街、市場上為行人提供娛樂還置了房產呢！

在中央公園，趙曉雅還看到一位漂亮的中國女孩當眾表演剪紙藝術。她剪出的蝴蝶或“棲”于錦簇花團，或“翻飛”于桃李枝頭，或比翼雙“舞”，生氣盎然，惟妙惟肖，令美國人嘖嘖稱奇。盡管這種成本極低的紙蝴蝶每只要賣3美元（約折合人民幣24元多），但還是引起了人們的濃厚興趣，一件件作品剛完成，馬上就會被人“搶”走。與曉雅閑聊中，這位女孩自豪地說憑著這手絕活，她在美國留學3年不僅沒花家里一分錢，每年還給爸媽寄回去五六千美金呢！趙曉雅在驚羨之余，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中國古老的手工藝術在紐約如此受青睞，自己何不學她在公園里支個小攤，過一把“流浪藝人”癮？得知趙曉雅酷愛面塑藝術，作品還在北京民間藝術展上獲過獎，這位名叫李雪的女孩馬上對她刮目相看，并熱情地邀曉雅同自己一道“練攤”：“既能賺美元又能在紐約宣傳中國的手工藝術，何樂而不為？”回到家里，想著李雪的話，小趙激動得一夜未眠。

第二天，趙曉雅帶著自己調配好的糯米面、各種顏料，以及小刀、小篦子、竹針等面塑工具來到了中央公園。擺放好那張便攜式小桌，她就捏起了各種各樣的“小玩藝兒”。先是一只可愛的小公雞，接著是威猛的虎、頑皮的猴，一個個五顏六色，栩栩如生。“啊，真是太奇妙了！”看著這位東方美女如魔術師般一下“變”出這么多精美別致的小動物，在一旁圍觀的美國人驚呆了。一位先生首先掏5美元為兒子買了只“東北虎”，一位女士買走兩只猴子后，又折了回來，問她能否為自己做一個“來自中國的大熊貓”。不到3分鐘，一只黑白相間、憨態可掬的大熊貓便在趙曉雅手里誕生了。“beautiful——beautiful！”那位女士手捧可愛的大熊貓不禁連聲贊嘆。這一天，趙曉雅兩手不停地捏啊捏，到天黑時整整忙了9個小時，仍有許多人沒買到她的面塑藝術品。

一天，趙曉雅正在公園里捏小動物，一位身材豐滿、金發碧眼的歐洲女郎走了過來。這洋妞將她的所有“作品”打量了一遍，最后猶豫著說：“你能不能照著我捏一個？我要回瑞士了，想把它送給我的美國男友。”看著她真誠而期待的目光，趙曉雅壯著膽子接下了這個帶有挑戰性的“業務”。捏“人”貴在面部準確，表情傳神，而她以前捏的“飛天”美女等，都是很抽象的東西，從沒捏過人物肖像。趙曉雅邊比照著瑞士女孩的臉，邊小心翼翼地捏，花了1個多小時才完成這件“面塑肖像”作品。沒想到女孩一看，卻說這根本就不像自己，然后扔下30美元工本費就遺憾地走了，為此，小趙心里十分難受。看了一些書之后她才知道，面塑藝術在中國已有500多年歷史，作品多是一些神話人物及動物，但因人的面部表情和神韻較難表達，面塑肖像在美術史上卻是空白。

“如果我能取得成功，那無疑是個不小的奇跡。”性格倔強的趙曉雅忽然產生了新的沖動：從此專門給人捏肖像！于是她買回許多石膏像，比如肌肉石膏像、切面石膏像，甚至還有頭蓋骨石膏像，她拿著石膏像一點點仔細琢磨人物的臉部造型和神韻，鼻子怎么捏，眼睛怎么捏。除了石膏像，她還買回各種雕塑的書，一有空就看，慢慢地就找到不少竅門，她的面塑肖像藝術也日臻成熟。

一天，一位非洲裔美國老太太請小趙塑像，她少說也有70多歲，臉上“阡陌縱橫”，不由讓人想起一幅著名的攝影作品《生命的年輪》。趙曉雅很珍惜這個機會，她把老人的每一條皺紋都捏進了面人中，把她幾十年的滄桑表現得淋漓盡致。40分鐘后，趙曉雅將這件面塑肖像作品遞給老太太看，滿以為她會非常高興，誰知對方卻說：“這哪是我？我有這么老、這么丑嗎？”說完錢都沒付就氣呼呼地走了。旁邊的人都為小趙抱不平，女孩什么也沒有說，只是把這件作品擺在自己的案頭，沒事就看一看。誰知幾天后，老太太又來了。她看到趙曉雅就說：“那天是我不對，我不能接受自己這副老態。這樣吧，我帶了自己年輕時候的照片，你按這張照片再給我捏一個！”趙曉雅一聽笑了，她按老人年輕時的照片捏了起來，把老太太年輕時的高雅氣質和青春美麗都捏了進去。老人看了非常滿意，她不但拿走了年輕時的“美人版”作品，還把那個“老人版”的也拿走了。臨走時，老太太認真地對小趙說：“中國姑娘，你的水平很高！”

從這以后，趙曉雅的口碑特別好，附近的人都找她捏像。每次捏完，顧客和圍觀的人都會嘖嘖稱嘆：“真像啊！真像啊！”一天，一位瑞典女導游看到趙曉雅為她捏的面塑肖像后，感到十分神奇，就特意把小趙請到自己下榻的酒店，為旅行團里每一個游客都捏了一個。當天十幾個人排隊等候著，雖然這筆生意是板上釘釘一個也跑不了，但考慮到自己的作品是要漂洋過海被帶到歐洲的，所以女孩下決心要捏得非常好，不能丟了中國民間手工藝術的丑。她拿出比往常更大的耐心和仔細勁兒，慢慢地在作品里灌注著生命，從下午一直捏到半夜，每一個步驟都不敢有絲毫馬虎。到后來，因為疲倦，小趙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客人們紛紛給她倒咖啡。女孩靠著這咖啡提神，硬是把所有游客的肖像全部捏好了，最后一數，一共捏了18個。完工后，姑娘的腰都直不起來了。

就這樣，隨著生意的日漸紅火，趙曉雅的收入也好起來，最多的一個月掙了2萬多美金，若換算成人民幣就是16萬多元！

藝術無國界，面塑肖像風靡紐約

考慮到公園里“練攤”受局限太大，開店經營是大勢所趨，2003年4月，趙曉雅終于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頓第七大街，租房開辦了自己的“面塑肖像藝術工作室”。其實她早就渴望有個固定的工作平臺。舒適的環境，寬裕的時間，使她有了更充沛的精力和更開闊的思維空間。曉雅的活兒越做越細，就連人物頭發的顏色，衣服的花色，眉毛的長短疏密都清晰可辨，表情更是惟妙惟肖。各國顧客贊不絕口。

不過她也遇到了一個無法回避的難題，過去為孩子們做各種可愛的小動物時，對原料的要求不高，只要能保存幾個月就行，而現在做的是面塑肖像藝術品，人家要帶回去長期保存的，甚至同其它珍貴藝術品一樣要收藏。所以，必須解決面塑材料易開裂、霉變等問題。為此，趙曉雅專門跑到紐約大學，向美術系的教授們請教，后來終于制作出了一種新型防腐劑。現在，她的作品不僅不會霉變和開裂，就是專門摔都摔不爛，色彩也更加鮮活，保存十年甚至幾十年都不成問題。

令趙曉雅最難忘的是6月19日，這天，希爾頓大酒店的一位職員前來預約，說下午將有一位外國貴賓來做面塑肖像，請務必安排好！小趙知道，希爾頓是紐約最豪華的酒店、全世界最奢華的高級場所之一，住在那里的都是王公貴族，富豪巨商，明星名流。

下午4時，一位身著阿拉伯服裝的英俊男子來到趙曉雅的店里，他有著棕色的皮膚和深邃的眼睛，身后除秘書、翻譯外，還跟著六個人高馬大的黑衣保鏢。這一切，像是電影里的片段。他進來后對小趙露出微笑，然后一雙眼睛就被店內無數精美絕倫的面塑藝術品所吸引。經翻譯介紹趙曉雅才知道，他叫依卜拉欣，竟是有“石油王國”之稱的沙特阿拉伯的王室成員。天吶，自己的小店竟吸引來了異國“王子”！一瞬間，女孩驕傲、滿足極了。

“王子”說他從小就很喜歡古老的中國手工藝術，今天看了趙曉雅的作品又一次開了眼界。他還說面塑肖像比冰冷的石雕及石膏像更加生動而富有生命力，并請這位東方美女親自為他捏像。趙曉雅當時既緊張又激動，雖然幾年來她已為上萬名美國人和外國游客塑過像，但還是第一次為王室成員服務。她努力抑制著內心的緊張和激動，有條不紊地工作起來。“王子”一邊喝茶，一邊與身邊的工作人員聊天。35分鐘之后，王子托著他的肖像，專注地欣賞了好長時間，最后豎起大拇指，激動地用英語連聲說：“Very good！Very g-ood！”這時，趙曉雅才發現，自己緊張得內衣都濕透了。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小手藝居然能受到外國王子的稱贊，這也使她更加堅定信心，要在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

去年夏天，法國國會的一位議員到紐約辦事，聽朋友介紹這里有一個中國女孩開的“面塑肖像藝術工作室”，很感興趣，便過來參觀。可是由于行程安排得很緊，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坐下來為自己塑一個肖像，只好搖著頭遺憾地離開了小趙的面塑店。看著議員先生的表情，他的隨行秘書悄悄問趙曉雅：“你能不能憑借印象，幫這位先生捏一個肖像？”趙曉雅說：“試試吧，如果作品不像本人就不給這位先生了。”半小時后，議員一行剛從附近的一座博物館里走出來，她就像變戲法似的，把一個面塑肖像贈給了那位議員先生。對方驚奇地盯著面塑小人說：“這不就是我嘛！”當他得知眼前這位漂亮小姐是憑印象捏出來的之后，高興地說：“中國人真了不起，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天才藝術家！”

此后，趙曉雅就喜歡上了揣摩照片。她經常盯著廣告上的人物發愣，經常拿著家人、朋友的照片與真人對比。經過長時間摸索，終于能看著照片準確塑像了。去年以來，她先后為比利時礦業部長斯維爾、泰國公主詩琳通、瑞典商務大臣等七個國家的名人、政要塑過像，并受到一致好評。

今年8月，趙曉雅接受紐約一家電視臺的邀請，現場為觀眾進行面塑肖像藝術表演，在當地掀起一股強大的“中國手工藝術熱”。她店里的熱線電話快被打爆了，2000多名電視觀眾預約面塑。還有許多美國婦女被她“魔法般的技藝”所吸引，有的甚至不遠千里從其它州到她這里學習面塑藝術。這些可愛的美國女性讓小趙深刻體會到：藝術是沒有國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