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位素餐”別解

“尸位素餐”一詞，辭書解釋過于筒約，讓人知典源而不明其本義為何。例如《漢語成語詞典》：“尸位， 占有職位而不盡職守；素餐，吃閑飯”。還有的詞典望文生義，說“尸位’’是像死尸一樣占著官位不干政事云云，卻隱去對素餐的解釋。

《漢書·朱云傳》載朱云，宇游，“少輕俠”，“敏于任事”。漢元帝時他對王公貴胄的奢靡荒淫看不下去，多次上疏指斥權貴之非。漢成帝時，朱云被任為槐里令，又上書成帝請賜尚方寶劍，欲斬奸佞張禹。漢成帝大怒，欲殺之。有御史為朱云開脫，得以幸免。朱云上皇帝疏云：“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這就是此成語的典源。聯系上下文意，朱云所言的“尸位”并非指死尸；“素餐”也不可簡單地作“吃閑飯”解。

這里所謂尸，指上古祭禮中代表死者受祭的活人。例如周代，周禮規定若天子死，祭奠時要以一位諸侯為“尸”；卿以下及庶民死，則由其子孫為“尸”。《儀禮．士虞禮》說得更明白：“祝(巫)迎尸，一人衰經，奉篚，哭從尸。尸入門，丈夫踴，婦人踴……尸及階，祝延尸。尸升，宗人詔踴如初，尸入戶，……尸拜，遂坐。”這一套繁瑣的祭禮，扮死者之尸是由“祝”(巫)指揮其進止的。這就是“尸位”詞語產生的背景。

從上述史料分析，“尸位”具有神主的性質，受人祭祀、尊崇，又不用勞神費力，一切可以坐享其成，這是此詞的本義。古代祭祀設“尸位’’無可非議，但后來官衙中“尸位”多了，占著茅坑不拉屎；重則怠政誤國，輕則不作為而誤事。至于“素餐”，也不是吃閑飯。“素”指純而不雜，并非單指沒有葷性的菜肴。“素餐”是強調“尸位”(官)的飲食要特別潔凈。作如是解，“尸位素餐”本來的寓意就可以理解了。